這種裝體面的遊戲就這點最煩了。
姜雲簡在事關燕清羽身體的重要問題上絕不讓步,燕清羽沉默他就直接當默許,還讓傭人搬來一個躺椅。
燕清羽看到躺椅就想起自己被鎖的陽台門。
他冷不丁地問:“陽台的鑰匙在哪裡?”
姜雲簡:“我讓程洋帶去公司了。”
燕清羽:“?”
姜雲簡:“什麼時候天氣回暖,我再讓程洋拿回來。或者你可以自己去拿。”
也就是要麼等明年,要麼等他自己身體能出門了。
燕清羽直接躺回被窩裡去不再答話。
姜雲簡假裝沒發現他的小情緒,過去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些。
“等你這次病好,想透氣可以去樓頂的花房。”
燕清羽“哦”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
姜雲簡不再打擾他:“半個小時後記得吃藥,我會再過來。”
燕清羽沒再回應,閉眼片刻,重新睜開,看向姜雲簡:“你怎麼還不走?”
姜雲簡:“等你睡着我再走。”
“……什麼毛病。”燕清羽小聲嘟囔一句,再次閉眼不理他了。
姜雲簡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踐行等他睡着再走,以及半個小時後回來督促他吃藥。
燕清羽很讨厭吃西藥,喝中藥他可以麻痹自己小口小口當飲料喝,反正中藥的苦他早就習慣了。
但西藥必須一把吃,那種苦是會像粉末一樣黏膩在口腔裡,非常惡心的苦,甚至于吃過西藥以後喝的白開水都會有一股藥味。
除此之外也有心理因素。
在前兩世的後來,他就經常會被強迫吃西藥,以至于光是看到他都會生理性反胃。
燕清羽被姜雲簡盯着,沒辦法蒙混,忍着惡心勉強把藥給吃了下去,差點想幹嘔。
姜雲簡及時遞來一杯水。
燕清羽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要。”
姜雲簡補充:“是糖水,甜的。”
燕清羽這才接過來,喝了大半杯溫糖水,躺下繼續睡。
這次姜雲簡沒等他睡着,而是陳叔來了之後就操縱輪椅離開。
當晚,燕清羽意料之中真的在半夜又燒了起來。陳叔忙活照顧之餘,也聽從姜雲簡的吩咐第一時間通知他。
雖然姜雲簡腿腳不便,沒辦法親自照顧,但始終待在燕清羽的床頭,密切關注他昏睡中的狀态,起到一個單方面的陪伴作用。
陳叔在幾次物理降溫嘗試後,又測了一次燕清羽的體溫,卻發現體溫不降反升,已經升高到38°7了。
陳叔憂慮:“家主,物理降溫不管用,必須得吃藥了。”
姜雲簡記得燕清羽晚上吃藥時強忍惡心的狀态,但眼下也沒辦法了。
他對陳叔說:“我去準備糖水,你把他叫醒讓他吃藥。”
陳叔:“好。”
姜雲簡操縱輪椅離開,再回來時卻見屋内情況非常不樂觀。
燕清羽一手撐着側向床邊,眼圈通紅,像是才哭過,抿着唇委屈得很。
床頭周圍灑得都是水,陳叔正蹲着收拾。
姜雲簡皺眉:“怎麼回事?”
陳叔無奈:“小先生不肯吃藥,喂進去的藥都吐了,還把水打翻了。”
姜雲簡操縱輪椅駛向燕清羽床邊:“這裡我來吧。陳叔,你把地毯拿去換了,然後就去休息吧。”
陳叔擔心着遲疑:“您沒問題嗎?”
姜雲簡:“沒事,交給我。”
陳叔聽命拿着地毯離開了。
燕清羽靠在床頭,眼尾紅意未散,虛弱力竭的模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姜雲簡将溫糖水放在床頭,問:“為什麼不吃藥?”
燕清羽燒得意識不清,閉口不言。
姜雲簡又拆了一粒退燒藥,遞到燕清羽面前,幹巴巴地勸:“要吃藥,病才能好,聽話。”
燕清羽乖乖地張嘴,就着姜雲簡喂藥的姿勢,直接将藥丸吞了。
姜雲簡因為指尖的濕潤觸感愣了愣,過會兒才想起要給燕清羽遞水。
結果他好沒來得及動作,燕清羽忽然又伏在床頭幹嘔。
姜雲簡連忙輕撫他的背,聽到燕清羽非常細弱的,帶上哭腔的聲音。
“不要……吃藥……”燕清羽雙手緊緊抓着床沿,眼底泛起水霧,脆弱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雲簡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下意識朝燕清羽伸手,想抱住他,又在觸及他肩膀前一刻克制着停下。
燕清羽擡頭,眼底紅通通地看着他。
姜雲簡這下是一點都忍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攬住他的肩膀,輕柔地抱住他。
遠高于常人的體溫燙得姜雲簡手心灼熱,他卻很耐心地一下一下輕輕拍着。
姜雲簡笨拙地安慰:“不要哭。”
燕清羽靠在姜雲簡的肩頭,卻壓不出多少重量,輕飄飄的,似一根羽毛,輕得讓人心疼。
也隻有在燒得神志不清的時候,這根輕羽才會短暫地為他而停留。
姜雲簡輕輕撫上燕清羽發梢,嗅到細微獨屬于燕清羽的甜香。
等燕清羽的情緒稍稍平複下來,姜雲簡才繼續試圖勸說:“如果不想吃藥,那我帶你去醫院打針。”
燕清羽立馬推開了姜雲簡:“我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