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世英看她們如此坦誠,且既然已見過諸多軍士,便改過說辭,坦言自己為第三域南國皇室長女,如今要以身去探察皇城内情況,預帶軍隊入城。
沈離夏聽出端倪,了然道:“你是要造反?”
“什麼叫造反?本來就是我的。”女子皺起眉,似回憶起不少往事,聲音中也帶上不快之意。
喬硯深若有所思,聽她們說到這裡才開口:“先前我讀的書卷中确有記載,言南國世代女子為皇,把握大權……但不知是何故,近三代忽然開始男子當政,國力因此不增反退,原跨越兩域,如今隻能偏安一方。”
聽她如此解釋,秦世英眼中一暗,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上代母皇一時恻隐之心便換來這群白眼狼蹬鼻子上臉,母親拼力将我送出南國,遠居第七域邊疆地帶。”
她望向撐船的女兵,“如今我帶兵歸來,不僅有支持母皇的軍士,亦有雪原骁勇善戰的騎兵。她們守于第三域邊沿,伺機而動。”
兩人視線與她一同落于那女兵身上,才發覺那人分外高大,眉目深邃,雙眼鋒芒畢露,顴骨偏高,皮膚雖偏白卻分外厚實,好似經風雪百般磨砺的健美雪獸,呼吸沉穩而綿長。
不知為何,總有幾分熟悉,讓人想起……
還未将熟悉的感覺對上,秦世英便繼續道:“但此路難免走漏風聲,皇室執政水平低下,眼線卻遍布,又培養許多暗衛,以此維持統治。因此,我希望兩位仙師可護送我回城。”
“報酬?”沈離夏不多客套,直接問道。
雖然這算好事一樁,但眼前人既然有統兵之能,必然能力與财力皆極強,否則難成如此圍城之軍。
且利益加持,反而更能使人安心。好意太廉價,也易遭懷疑。
眼前皇女顯然早有準備:“皇室藏書閣,有一本殘卷或許于普通人而言是廢紙,但對修士恐怕用處頗豐。”
“什麼殘卷?”
秦世英面色凝重些許,聲音壓低,忽添一絲神秘:“四靈卷軸·朱雀篇,殘本。”
不等兩人反應,她自顧自介紹下去。
原南國以朱雀為皇室徽記,所信神明亦稱陵光神君。這是因傳言天地界未分開時,此地為朱雀曾駐留過的地方,留有一絲神鳥氣息,因此夏季分外明媚炎熱,亦有多種飛禽走獸。而女子受陵光神君庇護,才思敏捷、通達軍事,個個強壯善戰,氣血充足。
那四靈卷軸殘本雖文字晦澀難考,被定為荒古時期的遺物,長久來惟有一人破譯出其上标題,宣告此為四象相關之物,方才使其免于被壓于樓閣底下的命運。因此,盡管不可辨識,這本殘卷也被細心呵護,視作神明信物。
但從男子奪權當政後,一切便不同了。至少據她所知,殘卷不再被人虔誠地奉為一國至寶,而是遭丢入藏書閣,落滿積灰。
“此外,南國誕生的修士,多數為火靈根,也喜食辣,性格熱烈。不過我已離開十多年,不知這段時間國内發展如何,信件所述又太蒼白,還是自己看一看為好。”
沈離夏聽得認真,同時與喬硯深交換眼神、傳念交流,最後達成一緻,爽朗道:“成交!”
“但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喬硯深補充一句,“若殿下允許我們……察看先皇陵墓,尋找陪葬品中是否有所需信息,那我們可護送殿下至此事結束,一切塵埃落定之後。”
秦世英腦袋上刷地冒出三個有型問号。
陵墓?
合着要挖她姥祖宗的墳呐!
不行不行,這有失禮數,絕對不行。
在她明顯表露出拒絕的眼神下,沈離夏笑得意味深長,“我們不僅可以護送,還可以幫你……”
她頓了頓,逐字逐句道:“清理門戶。”
“……要做到這一步嗎?”喬硯深傳念,神識中略有猶豫,“我們是修士……”
“學姐之前還砸了人墓室呢……”
“好吧,其實不是砸了,我還點了把火……罷了,若離夏認為有必要,那我就陪你。”
秦世英搖擺不定,最後晃晃腦袋,遲疑回答:“等,等我再考慮一段時間。”
沈離夏點點頭,知此事急不得,也不忙着求對方同意。
“對了,目前我僞造的身份是一位入朝官吏。仙師們進城後稱我一聲官人便可,勿要掀起太大波瀾。稍後我亦會易容。”
官人……
喬硯深視線偏開,心頭迅速冒出些古怪情節,又被一一掐掉。
她該少看點話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