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喜歡的意思了。
戚聞淵擡頭望着少女衣裙上堆疊的雲紋,道了聲好。
又道:“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世子說過許多次啦。”珈甯笑着應了,又叫搖風帶上給程念之準備的松穰鵝油卷,轉身便出了熏風院。
留下一室若有若無的花果香,飄過紫毫筆,又蕩過宣紙。
萦繞盤旋,經久不散。
這還是少有的,熏風院中隻有戚聞淵一人。
戚聞淵深吸一口氣,過了半晌,方才提筆繼續臨下一頁帖。
-
太平街算是燕京城中最為繁華的街道,甫一下馬車,珈甯便見着街市兩側酒樓林立,繡旗相招。四下一望,隻見程念之正在街口一處古木下站着,身後的侍女手中還提了一包點心。
珈甯微微提起裙擺,小步朝着程念之的方向跑去,口中道:“念之阿姊,我來遲了。”
程念之見着珈甯的樣貌便心生歡喜,從袖中取出手帕在她額間按了按:“是我來早,跑這樣快,當心跌着,那世子可要拿我問話了。”
珈甯:“我們姊妹倆出來,提他作甚?”
程念之:“今日是我與世子搶了珈甯,該給世子賠罪。那日回去之後,我才知曉,初十原是都察院休沐之日,你們新婚燕爾,本該待在一起的。”
珈甯一把抱住程念之的手臂,撒嬌道:“我倒是更樂意和念之阿姊一道呢,況且,世子今日午後還有公事要忙。”
程念之聽到珈甯說起戚聞淵休沐日也有公事要忙,便也不再提戚聞淵,轉而說起今日要去看的那家絹花鋪子:“主街上都是酒樓,那賣絹花的是個小鋪子,需得往右邊這條巷子裡去。”
又讓侍女将手中的點心遞給珈甯:“這是府上廚娘做的芸豆卷,我想着珈甯應是愛吃的。”
“多謝,”珈甯不喜歡三拒三迎那套,當即示意織雨接了,又道,“可巧,我也給姊姊帶了些松穰鵝油卷,也不知阿姊是否吃得慣。”
程念之樂呵呵地接了,心道這個小美人實在是比她家世子可愛太多:“一陣去酒樓的時候我便要拿出來試試才成,走吧,先去絹花鋪子。”
珈甯跟在程念之身後,打量着街市兩側的攤販,一有想要的,便眼巴巴望着程念之:“阿姊可否稍等等我?”
程念之見着珈甯這副模樣,自是說不出半分拒絕的話來。
一來二去的,二人行至絹花鋪子時,織雨與搖風手中已經拿了不少東西了。
二人看了看織雨與搖風,又對視一眼,俱是一笑。
珈甯揉着耳垂道:“我就是,看到什麼都想買回家去。”
若是戚聞淵在這,會念叨她太過浪費嗎?
似乎……也不會。
從方才的事情來看,這人倒是個重信重諾的君子,應該往後都不會再像個夫子一樣念叨她了。
“珈甯在想什麼?”
聽着程念之的聲音,珈甯忙把腦中的雜念都驅趕幹淨,對着程念之笑道:“我在想若是絹花挑多了,一陣不好拿回去可如何是好。”
程念之笑道:“他家鋪子可以将絹花送去客人府上。”
二人一面挑選絹花,一面随意閑聊。
卻是忽然聽見身後有人提起一個熟悉的名字。
“永甯侯府要面子不敢說,但誰不知道,和現下那位世子夫人有婚約的其實是戚聞泓,也不知他是去哪了,賞花宴上也沒見着他。”
“既是逃婚了,自是得跑得遠遠的。”
“但無論跑多遠,總是要回家的,我那日可是瞧見了,這世子夫人可是個美人,戚聞泓那個混不吝的見了,指不定要做些什麼呢。而且,侯夫人定會偏幫他……到時候永甯侯府可是有戲唱了。”
說話之人顯然是并未想過珈甯也在這間絹花鋪子中,是以并未刻意壓低聲音。
程念之擔憂地望了一眼珈甯。
珈甯心中卻是想着,原來那個死矮子還是個混不吝的。
成,她又多賺了些!
她就說,燕京城的大師果然靠不住,拿着她和那沒擔當的死矮子的八字,竟然算出了個天作之合,想想就覺得有問題。
那些人轉而又說起了些旁的八卦,珈甯戳了戳身邊的程念之:“我選好了,念之阿姊呢?”
程念之有些尴尬,若不是她帶着珈甯來這間鋪子,珈甯也不用聽到這些……
珈甯見着程念之還僵在原地,莞爾道:“我不介意的。”
起初那幾日她存着用換親之事為自己讨要好處的念頭,實際心中并沒有真的放下。
向來隻有謝三小姐把不愛的物件扔掉的,哪輪得到别人嫌棄她?
但這一個月下來,她是當真不介意了。
不過是個目光短淺的死矮子!
若不是今日有人提起,她幾乎都要忘了。
當初那身喜袍本不是給戚聞淵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