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官場上的那套拿到侯府上來了不成。
戚聞淵道:“……也不是。”
“當中有些事情……總之,我不會害夫人的。”
珈甯将信未信。
戚聞淵不欲和珈甯多說這些已經過去多年的舊事,冷聲道:“若是夫人信得過我,便把這事情交給我去處理吧。”
想着戚聞淵為人确實穩妥,交到他手裡,總比自己心知事情古怪還往坑裡跳要好,珈甯終歸還是不大情願地道了聲:“多謝世子。”
至于侯夫人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還得她自己去慢慢觀察才是。
戚聞淵又道:“夫人可想要管家?”
珈甯擺擺手,賬本這一遭已然惹得她腦仁發疼:“我什麼性子你還沒看出來?”
隻見珈甯雙手抱拳,做出求饒的姿勢,嬌聲道:“可讓我再松快些日子吧。
戚聞淵将賬本收下,不緊不慢道:“既是不想,往後把熏風院守好就成了。”
他的語氣依舊是如常的波瀾不驚:“往後侯府總是會交到夫人手上的,夫人可以先用熏風院練練手。”
珈甯點了點頭,她在閨中時也是學過管家的,小小一個熏風院還不至于讓她手忙腳亂。
“辛苦夫人了。”
珈甯打量着戚聞淵,試圖在他那張自始至終宛若冰霜的臉上找出幾分情緒,終是未果,隻得小心翼翼道:“你和侯夫人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戚聞淵似是興緻不佳,不再答話,轉身出了主屋,往聽竹軒的方向去了。
留珈甯獨坐在案幾前,托腮思考了許久:“你說世子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嫌我不聰明了?又或者他其實是想娶一個能管事的夫人?”
織雨幫珈甯收起算盤,笑道:“怎麼會呢。”
珈甯蹙眉:“我覺得他與侯夫人之間有些奇怪,我說不上來。現在回想起來,大婚那日還有敬茶那日,她似乎都未和世子說過話。他們可是親母子,這之間定然是有什麼……”
她歎了口氣,趴在案幾上,塌着雙肩,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半天,才聽得她悠悠道:“侯府可真是麻煩啊。”
織雨安慰道:“若是世子與侯夫人當真有誤會,如今并沒有把小姐推出去,讓小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其實也是在護着小姐了。”
“他是護着我,但是又不願和我說清楚。”
還是他們二人不夠親厚。
複又摸到那枚買給戚聞淵的扇墜,忙喚來搖風,讓她給聽竹軒那邊送去。
哪知戚聞淵并不在聽竹軒中,折騰一通,最終還是入夜之後珈甯親手交到了戚聞淵手中。
“夫人不必每日出去的時候都為我帶些東西,太過麻煩了。”戚聞淵接了扇墜,蓮花扇墜上來自珈甯手心的溫度,就這樣傳遞到他的手中。
珈甯嗔道:“你不喜歡?”
戚聞淵緊握着扇墜,并未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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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二月廿五,恰是侯府衆人給侯夫人請安的日子。
珈甯這才知曉,那日戚聞淵出了熏風院,先是徹查一番,事情水落石出之後,便直接去了三房的院子,按着家規處置了負責采買的下人,将他逐出府去。
珈甯心道,戚聞淵倒是不怕得罪人。
又想起這人平日裡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隻怕是侯府上的人早就被他得罪完了。
陳氏聽人說起這事的時候,面露難色道:“我知曉衆位都懷疑是我和三爺做的,但是天地良心,當真是我和他都不在意這些,根本就沒去注意過采買那邊究竟是報的什麼價錢。”
她還覺得冤枉得很,她就說怎麼總覺得手上的銀錢不夠用!
珈甯瞧着陳氏就差要賭咒發誓的模樣,沒忍住,“哧——”地笑了一聲,見衆人望向她,忙低下頭去。
心中卻是想着,如此說來,這事情是下人之過,那便是應了她的第一種猜想。
想來侯夫人也是平日事情繁多,并未太在意三房賬上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而非是刻意為難自己,離間自己與三房。
思及此處,珈甯對着上首的萬氏微微一笑。
萬氏冷眼看着珈甯與陳氏,心知自己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本以為三房是扮豬吃虎,在暗自儲錢,如今看來,那陳氏确确實實是個傻的——她不至于懷疑戚聞淵的調查結果,畢竟這也是個一根筋的。
又想着試探一番謝珈甯,若是珈甯将事情瞞下,她便能指責珈甯辦事不利,絕了她的争權之路。
若是珈甯沉不住氣,直接将事情挑破,那就能一石二鳥,既打壓了三房,又讓珈甯一入府便與三房交惡。
哪成想珈甯也不知是太天真還是太聰明,竟是直接把事情轉交到了戚聞淵手裡。
使得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但凡是珈甯自己查出賬本之事是三房的下人出了問題,按照家規罰了,陳氏那個傻愣子多少也會忌憚一番這個剛入府就把手伸向長輩院子的新婦。
二房亦會唇寒齒亡。
誰知這一切謀劃都被戚聞淵給毀了。
實在是!
氣人!
萬氏把玩着串珠,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