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序答道:“聖上對殿下的寵愛,是旁人如何嫉妒也得不來的。”
卻見太子側過頭,“但怎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地幫自己未婚夫擇側室?”
玄序思索半晌,“殿下,這世上很多女子都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并非她們決定。我那小妹,夫婿不是自己選的,丈夫三妻四妾也不是她自己能把控的,早知如此,我就該說什麼也要把她留在京城。”
太子哦了一聲,“那她還挺慘。”
玄序以為太子在說自己的小妹,他正想說他的小妹也不算慘,如今小妹成日和宅中的女子們厮混,早忘了那終日外出的夫婿為何物,過得還算滋潤,還未說時,太子又開了口。
“你覺不覺得,孤的東宮還缺了點什麼?”
玄序先是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太子是想把他的小妹調到東宮?
他緊忙說着,“她還不懂事,往常在家被寵慣了,也沒好生教她禮儀方面,入宮怕是……”
太子憶及那每每暗中與他較勁兒的模樣,好幾次偷偷瞪着他,整張臉都寫滿了對他的不滿,他點了點頭,“确實不太懂事。”
玄序心頭一松,又見太子興意頗高。
“孤想養隻狸奴了。”
*
轉眼又過了好些日,岑拒霜一直待在府上未出。
叔父自百花宴回後的翌日便因負聖命出了遠門,臨走前托付了江逾白照看她。
岑拒霜自那日皇宮回府後就與表哥不歡而散,她身心俱疲,不願再去與表哥争執什麼,抑或是深究什麼。倒是表哥這些日在府上時,一切如舊,他依然會耐心陪她哄她,可她如何也提不起興緻。
春日晴光尚好,窗外幾處流莺啼個不停,本是适宜四處走走的好天氣,岑拒霜獨自躺在榻上,口中苦澀的藥液尚未咽下,舌根發苦的感覺溢滿了唇齒。
正逢午時小憩,她輾轉難眠,不知翻了第幾個身時,她察覺自己指尖摸到了什麼冰涼之物。
岑拒霜挪眼瞧去,是放置在枕邊的小泥狼。
她摩挲着光滑的泥面,望着半開的窗扇處,眼前浮現的,皆是那日在鬧市街中見到的車水馬龍,人聲喧嚣,比她這冷冷清清的小院子熱鬧不少。
越是想着,岑拒霜越覺抓心撓肝,起身下榻出了卧房。
流岚正帶着院内的丫鬟婆子熬制藥湯,岑拒霜誰也沒喚,徑自往表哥常居的客舍小院而去。
叔父将她托付給了表哥照看,今時她若想出門走走,需得經由表哥準許。
這些天她一個人悶在屋裡時,也想得明白。人人皆有不願為人所知的秘密,她有關乎她和太子的秘密不可言說,表哥為何不能有他自己的秘密?
即便如今面對表哥時,她不能全然釋懷那日目睹的一切,但這個橫亘在心裡的結,也比前幾日好了不少。
踏入修竹環繞的小院,裡頭人聲依稀傳來,岑拒霜心下一定,看來表哥今日就在院中。
“公子,上回的事情已處理幹淨了。”
“沒留下痕迹吧?”
離得近了,江逾白與小厮的對話字句可聞,岑拒霜本欲上前的步伐僵在了半空,她心頭一緊,連忙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聲響。
他們……在說那日殺人的事?
岑拒霜側過身躲在茂密的竹林後,偷眼瞧着遠處交談的二人。
“公子放心,”小厮躬身回禀着話,“不過是一群占着江家給的好處就忘形了的刁民,此次殺雞儆猴,待日後公子您繼承了家主之位,想來他們也不敢造次。”
岑拒霜聽罷臉色一白,晃着身子正欲離開時,一旁傳來丫鬟的驚叫。
“哎呀,姑娘,您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