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黑發從毛巾間拂過,手指輕輕撥過頭發,靈活地穿梭其間,動作娴熟而自然。裴青染傾身,兩人的距離再度貼近。近到崔時瑾能清晰的聽到身後人傳來的呼吸聲。擦拭到耳邊時,裴青染感受到崔時瑾耳朵輕輕一抖。“不舒服嗎?”
“沒有。”崔時瑾聲音有點啞,“很舒服。”
裴青染聞言繼續着動作,避開崔時瑾的耳朵,順着頭發的紋理,慢慢擦拭起來。
“可以碰的。”察覺到裴青染略帶拘謹的動作,崔時瑾出聲。
裴青染拿着毛巾擦過耳朵,故意使壞,動作又輕又柔,像一片羽毛輕輕掠過耳尖,癢的崔時瑾耳朵再次抖動一顫。
崔時瑾反握住裴青染的手,“故意的吧。”
裴青染一愣,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極力克制住不适,表情無辜,“不是你讓我碰的嗎。”
崔時瑾欺身上床,扣住裴青染的手腕,“所以你就是這麼碰的嗎。”
裴青染屈膝,抵住崔時瑾的身體,留出空隙,拉開兩人的距離。身體肌肉緊繃,大腦“嗡”的一下,陷入一片空白。反抗的動作僵在半空中,聲音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我錯了。”
崔時瑾手撫上裴青染的膝蓋,“讓我摸回來我就原諒你。”
兩人的距離再次讓裴青染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他向來對緊密接觸避之不及,仿佛身體周圍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每當崔時瑾觸碰到自己時,下意識地想避開,想抽離,發自内心地充滿不安,可是内心深處有另外一道聲音在瘋狂地叫嚣着,貪戀着這份溫暖。皮膚像是得了饑渴症,期待着崔時瑾的觸碰。複雜的情愫生出一片藤蔓,緊緊纏繞着他的心,慌亂中生出一絲歡喜,躲避中生出一絲貪戀,本能中生出另一份本能。
裴青染對上崔時瑾的眼神,刺得裴青染立馬收回目光,心跳亂了節拍,理智呐喊着逃離,情感叫嚣着靠近。複雜的情緒如亂麻般在心中交織,内心翻湧。裴青染握緊拳頭,試圖鎮定,“你先起來好嗎。”
崔時瑾反而俯身靠的更近,一步一步地試探裴青染接受的底線,“不好。”
長期的心理慣性束縛與内心的貪戀劇烈的鬥争,糾結與掙紮如潮水般快要将他淹沒。掌心已滿是汗水,心髒在胸腔裡強烈地跳動仿佛要沖破束縛。裴青染閉上眼,正所謂剪不斷,理還亂。
“看着我好嗎。”
崔時瑾的聲音傳來,帶着某種魔力,裴青染緩緩睜開眼。
“我想要你一直看着我,隻看着我。”
崔時瑾一字一句的說着,目光如同一把滾燙的烙鐵,燙的裴青染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裴青染嘴唇顫抖,喉嚨不自覺滾動,吞咽口水,眼神飄忽,他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此刻正破土而出。聲音剛發出,隻形成一聲微不可聞的呻鳴,話語如鲠在喉,掙紮許久,終是沒有沖破心中那層束縛,再次沉默。
沒得到回應的崔時瑾伸出手緩緩靠近,裴青染偏頭躲過,“不早了,該睡覺了。”
崔時瑾罕見地沒有強求,默默收回手,“好。”
裴青染背對着崔時瑾,窗外的月光清冷地生出一絲凄涼。
藤蔓枝丫瘋長,枝條的尖刺直直地紮在心底。那種陌生的情愫攪亂他内心的平靜,他不敢直視内心,不敢深想。他感到惶恐,他迷失了方向。他像一隻受驚的獸,四處沖撞,卻無法突破。
小雪過後,天氣越發寒冷起來。
丁嘉禾校服裹着棉服,整個人腫脹的像個大包子。
“哈哈哈~”邱景慈看着丁嘉禾的裝扮放聲大笑起來,“你這穿的什麼啊,太醜了吧!”
丁嘉禾遞過來一個白眼,“說什麼呢,小爺我玉樹臨風,英俊潇灑。”
邱景慈笑的更大聲了。“你這滾起來可以當球踢了,哈哈哈~”
“……,早上騎車真的很冷的,學校非要規定校服必須穿在外面,服了。”丁嘉禾臉上紅彤彤的,可見風的淩冽。
“你兩過的是一個季節嗎。”邱景慈看着裴青染、崔時瑾兩人還隻穿着單薄的衛衣,加上校服外套,甚至裴青染的拉鍊根本沒拉上,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敞着。
“不冷。”裴青染坐在窗邊,隻從上次手機事件後,老唐就規定不許關窗,除午睡時間外不許關窗、拉窗簾,寒冷的風直直的對着裴青染吹。
“我看着都冷。”邱景慈說着打了個寒顫。“強!”
崔時瑾沒接話。
“瑾哥,你咋了,感覺這幾天你不是很開心啊。”丁嘉禾注意到崔時瑾這幾天的沉默寡言。
“沒有。”崔時瑾淡淡地回道。
丁嘉禾隻好轉站向裴青染投去疑惑的眼神,悄咪咪地問道:“他咋了?”
裴青染搖搖頭,也淡淡地回道:“不知道。”
崔時瑾起身獨自接水。
丁嘉禾隻好看向邱景慈,“他兩吵架了?”
邱景慈手撫摸着下巴,“我看是。”
許欽雲觀察細微,“以前崔時瑾同學接水可都是會喊上裴青染同學一起的,雖然裴青染同學表面上看起來不情不願,但每次都會跟着去,這次崔時瑾同學竟然沒有喊上裴青染同學一起,看來問題很嚴重嘛。”許欽雲一頓分析。
“嗯~”邱景慈、丁嘉禾贊同地點點頭。
“你們聊啥呢。”陳昂嘴裡叼着不知從哪要來的巧克力棒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