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将十數名傀儡藏于城中隐蔽處,煩惱絲也遮掩得天衣無縫。
如果是三年,孟蕪寸寸走過百廢城每一片土地,或可将那幾根煩惱絲翻出來。
三個月……?
孟蕪生怕趙顔不肯對賭,加碼道:“三個月内,閣下盡可送新的傀儡絲入城,隻要閣下送得進來,我便除得盡。”
趙顔被勾起了好奇心——如此笃定,是有什麼依仗嗎?
“……”
她的陷阱應當還能再拖住那兩個讨厭的家夥三個月,足夠她在他們到來之前屠滅百廢城。
與他們的賭,她已赢了八成。
若在滅城前再赢孟蕪一次,此行便是圓滿。
但趙顔也不願被孟蕪牽着鼻子走,保險起見,還是道:“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孟蕪皺眉争取:“一個月太短,兩個月已是極限。”
“孟公子提出賭約,期限便該由我來定。一個月,”趙顔不由分說,“一個月後,斬不盡我的煩惱絲,孟公子的頭我便收下了。”
說罷不給孟蕪讨價還價的餘地,自樹上一躍,身影消失在晦暗之間。
六具傀儡在操縱下後退,最後一名傀儡立在牆上,斷續說道:“賭約隻……在……你我之間……若孟……公子暗耍手段……令旁人……知曉别……怪我……不講情面。”
說完幾次騰躍,也消失不見。
落在周圍的魔氣紗幔随着定在四角的傀儡離去,漸漸融散在空氣裡。
足足有兩三分鐘裡,小巷裡隻餘孟蕪克制的呼吸聲。
直到确定那幾名傀儡不會再回來,闆結的身軀才放松下來,孟蕪扶着牆挪到釘在牆上的信煙前,拔掉了信煙的塞子。
深綠色煙霧騰然而起,孟蕪總算放心地順着牆面一點點滑坐到地上。
背上疼得厲害,手臂、肩膀、脖頸處也都是傷口,血順着傷口汩汩往外流,使得孟蕪渾身冰涼,眼前也陣陣地發黑。
——縱使如此,他也騙了趙顔兩次。
第二次,是說兩個月便是賭約的極限。
實際上于他而言随時随地都可達成。
最初定在三個月,無非是想拖慢女主的後續行動。
女主卻不買賬,将期限縮短至一個月。
該不是一個月後就要屠城吧?
原著中參與屠城的不止趙顔,還有兩隻大魔,他們現在何處?
頸側傷口被扯動,疼得孟蕪直抽氣,空着的那隻手在百寶囊中翻找創藥。
在有人看到信煙之前,短時間内,這小巷中隻有他自己——事出突然,他身上沒有任何其他傳訊的工具,隻于倉促間放出了那條照明魚。
此刻照明魚早飛出他的感知範圍,不知掉落在路邊哪裡,說不定已被别人拾了去。
他說傅雪溪即刻便到,便是騙趙顔的第一次。
事實上他隻能寄希望于有其他人經過小巷,發覺不對,将他解救出來——如果那時他還活着的話。
不想趙顔卻信了。
孟蕪暗道運氣好,取出傷藥單手撥掉瓶塞,将藥粉倒在傷口處。
然而掌心染血,手中滑膩,一錯手藥瓶滑落,咕噜噜滾遠,藥粉滾出一道灰白痕迹。
“。”
作對。
孟蕪歎了口氣,仰頭略微歇了一會兒,待腎上腺素飙升又回落後的虛軟從身上褪去,才傾身去撿藥瓶。
卻有一隻幹淨的手先一步将那藥瓶拾起。
“?”
有陰影罩下。
失血讓孟蕪的反應有些遲鈍,他擡起頭,眨了下眼,奇道——
“傅……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