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見到張璟嗎?你幫我給他帶個東西呗。”
她遞過來的是一方手帕,還有一封信。
沈疏同沒接,任由她将這兩樣東西拿着,懸在半空。
很無禮的一個舉動,對他而言,很罕見。
他慢條斯理道:“張璟将來是六公主的驸馬。”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要看看你的驸馬在哪兒?把東西帶給别的男人,你看看這合适嗎?
顧蓁蹙眉,無奈道:“我又不是不知道,還用你提醒,就是勞煩你把東西帶給他。”
“臣要是不答應呢?”
他神色沉靜地看着她,語氣平靜。他說完這句話後,不出意外便需要忍着疼再和她說話了。
顧蓁傻眼,小聲道:“不答應就不答應啊,但你好歹給我一個理由吧?”
“臣方才說了,張璟是六公主的驸馬,臣是……公主的驸馬,帕子和信都是親密之物,臣從公主處拿了給張璟,于情于理都不該。”
她認真道:“你放心,這帕子跟我沒關系,但這信是我寫的,給張璟呢,又不是我想聯系他,是為了六姐姐好,反正你到時候就會知道的。”
沈疏同忍了忍,一邊看着她,一邊伸手将東西收了。
顧蓁立刻另挑了話頭,“好了,那我們說說清揚吧,怎麼樣了?我知道沈少卿你機權妙算,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這麼些天了,至少李都尉那邊應該已經解決了吧?”
他不得不承認,她有個本事,就是嘴甜。誇人的時候神态也格外真誠,所以無論嘴上怎麼說,都不會顯得浮誇。
“人證物證皆全,現在需要等一個時機。”
“那就等哪天他們二人一起進宮,咱們再揭發他,如何?”
“臣聽公主的。”
“到時候陛下要在嗎?皇後娘娘要在嗎?還是,隻有我們?”
“陛下自然要在,皇後娘娘也需在。既然要懲治,此事就必須捅到陛下眼前,否則長公主自然有手段讓李都尉逃罪以保全自己的臉面。隻是,公主可要做好準備。”
顧蓁了然,“你是說,陛下會不高興?”
“那是自然。長公主也是陛下疼愛的妹妹,更何況此事事關皇家臉面,傳出去總是不好聽,陛下也不樂于看見咱們揭開這皇家醜聞。再者,你我二人背着陛下做了這麼多,又當着衆人的面逼着陛下懲治李都尉,你覺得他會高興麼?”
顧蓁長歎一聲,“我知道了,反正我不會牽連到你的。到時候你就說這件事是我逼着你調查的,跟你無關,陛下就算不高興也不會真的拿我怎麼樣,最多說我幾句,那邊還有皇後娘娘在呢。”
沈疏同眯眼,一字一句道:“怎麼,臣難道需要公主替臣承擔麼?調查此事本也是臣的職責,既然做了,也無需公主替臣遮掩。”
顧蓁啞口無言,最後道:“我也就是做個樣子說說,你要真是答應了,我還看不起你呢。”
沈疏同被氣笑了,“那臣真是榮幸,還沒讓公主失望。”
她點點頭,“确實,我之前還以為你品行不端呢,現在看來,你在品行方面确實還行。”
他被氣得差點嘔血,畢竟從小到大,也沒人在他的品行方面指摘過什麼,雖不能自诩是懷瑾握瑜之人,但至少所行所言問心無愧,現下卻居然被顧蓁冠上了“品行不端”這四個字。
他想出言譏諷幾句,又不能開口譏諷她,隻能忍了又忍,最後一句都沒說出口,隻是甩袖起身離開,走了幾步想到沒給顧蓁行禮,又折返回來給她行禮。
顧蓁:确實……端方有禮。
出宮的路上,沈疏同想到方才之事,仍是惱怒未消。
他摸到袖中的帕子和信,想着顧蓁說的話。
帕子不是她的,但信是她的。
他講規矩,就算這信在他袖中,就算寫信的人是他未來妻子,就算這信還是給另外一個男人,他都沒想着去拆開看看。
他聰慧,結合顧蓁方才說的話去猜測一番,大概也能猜到是為了顧泠的事。定是顧泠和張璟久不聯系,顧泠如今在宮中又有了什麼事,顧蓁卻先替他們着急了,寫了信給張璟,還讓他傳過去。
他握着這薄薄的一封信,有些好奇她會用怎樣的口吻同别人交談,畢竟他每次見到她時,她總是刻意尖銳地對待他。
想到這裡,他便蹙眉,将信重新塞回了袖中,暗想,下次絕對不會再幫她遞信了。難不成要讓她當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給另外一個男人遞信麼?這顯然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