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剛才在大堂聽錯了,這老頭根本沒對出暗号?
蕭意珩很冷靜。遇到棘手的事,他腦中思緒反而轉得更為飛快。
他又再重複了一遍暗号。
“海内存知己。”
老頭一聽,忙點頭應和:“對對對,我在羽鑒上的名字,就叫海内存知己。”
蕭意珩閉眼一拍腦門,不忍直視。
破案了。
這老頭剛才在大堂,根本不是在跟他對暗号,而是以為在喊他名字。
“海内存知己。”“我在這等你。”
老頭在大堂,應該是在等着見他的病人。
這烏龍鬧大了。
三個人還坐在這跨頻聊天,聊了這麼久,夠不容易的。
慕峤聽完老頭的回答,就知道是找錯人了,方才那點對蕭意珩的懷疑,也很快消弭。
蕭意珩向老醫修解釋了一下。
老頭聽完樂呵呵的,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
“壞了壞了,那我的病人呢?”老頭一拍腦袋,想起了正事。
他豁然起身,打開房門,就腳步匆匆往樓下趕。
腳步響了十數聲。
他又折了回來,從門邊探出半個身子,匆匆道:“小老兒道号隐嵩,找我看病就到迷月谷!”
說着,他扔過來一個儲物袋。
“一點小禮物。”
說完,就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蕭意珩伸手,穩穩地接住儲物袋。
醫中聖手,隐嵩道尊!
仙門有四絕,姬玉的劍,宣淮的卦,桓堯的符,還有就是隐嵩的丹。
蕭意珩吃驚,傳聞中此人常年閉關迷月谷,隻給有緣人看診。他煉制的丹藥有靈石也買不到,沒想到竟讓他碰上了!
然而,沒等他感慨完。
“尤擅治隐疾。”
那老頭不知怎麼又冒了出來,對着師徒二人擠眉弄眼地這麼低聲補了一句。
然後,嗖地縮了回去,終于腳步匆匆徹底離去。
慕峤:……
蕭意珩:……
你才會得隐疾!
還有這擠眉弄眼是幾個意思?
蕭意珩那點遇見大佬的激動心情,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什麼醫中聖手,分明是為老不尊的糟老頭!
室内隻剩蕭意珩跟慕峤兩人。
慕峤疑惑道:“他方才為何那樣的表情?”
蕭意珩:“因為他眼睛抽筋了。”
慕峤面無表情:“哦。原是有眼疾。”
——所以眼神這麼不好,會把他當成女修。
“哈哈哈。”
蕭意珩不禁笑出聲,沒想到慕峤清清冷冷的性格,竟然也會陰陽人。
這家夥還挺記仇的。
系統666卻在這時火急火燎地出聲:【還有空在這裡談情說愛,你的賣家不管了嗎?】
蕭意珩:……
蕭意珩:你他媽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談情說愛了。
系統666心虛,弱弱地:【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蕭意珩不跟它扯皮,不慌不忙地掏出羽鑒。他一點都不擔心他要找的人跑了。
他可是大客戶。
他不相信,這個賣家會傻到随便讓五千靈石的生意跑了。
羽鑒上有新的消息。
-玉樹臨風俏道長:見完嵩老頭,不死樹林界碑處找我。
蕭意珩納悶。
真正的賣家認識隐嵩,并且剛才竟然看到了他們。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第一次見面,不是開房,就是鑽小樹林,全都這麼不矜持的嗎?
蕭意珩帶着慕峤,下樓後,在大堂沒有再看到隐嵩。
後來的一切都很順利。
出了仙棧,往西走了半裡路,穿過一片蔥郁樹林,霧氣開始彌漫處,有一個五官俊朗的年輕修士,在界碑旁等着。
蕭意珩吃過虧,先确認了身份。
身份無誤。
那人從儲物镯裡,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玄鐵籠子。
籠子裡的生物,外形類山貓,但通體雪白,四蹄烏黑,像穿了四隻小靴子。耳朵比山貓更長,額心的一撮毛顔色鮮紅,好似一團火焰。
小東西在籠子裡,眼睛警惕地望着幾人。
銀貨兩訖時。
蕭意珩心頭還有一個疑問。
“方才你在大堂,聽見了暗号,為何不出聲?”
那年輕修士,名叫樓漸明,是個爽快性格,并不像羽鑒上那般高冷。
他也不遮掩,如實道:“我在仙棧門口,聽見了暗号,想找你,但看見嵩老頭也在大堂,就……”
說到此處,樓漸明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我跟嵩老頭有點小仇。”
疑惑已解,正要兩相分别時。
界碑往前數步,一棵不死樹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被追殺了幾十年的樓漸明警惕道。
他拔出劍,小心翼翼地靠近。
蕭意珩的心也随着懸起,手握長劍,戒備地靠近了兩步。
而不知不覺間,霧氣彌漫過了界碑,籠罩在四周。
有蹊跷。
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盯着那棵樹。
片刻後。
“害,原來是一隻野兔子。”樓漸明眉開眼笑地,從樹後抱出了一隻灰兔。
灰兔?
這未免太巧了。
糟糕!
蕭意珩心中警鈴大作,回頭一看。
果然,哪還有慕峤的半個身影。
蕭意珩慌了一瞬,一旦慕峤被人擄走,發生綠江不能寫的情節,他的任務也就完蛋了!
是誰幹的呢?
系統666不問自答:【系統檢測到,是合歡宗的人。】
雖然像個無情的周扒皮,天天催着宿主上工,但是它也要輔助宿主完成任務。
樓漸明發現少了個人。
“你徒弟呢?”
蕭意珩:“被合歡宗的人擄走了!”
樓漸明:?
怎麼看出是合歡宗幹的?
他同樣金丹期,怎麼看不出。
轉身離去的蕭意珩的身影,在他心裡忽然變得高大起來。
這小子有點東西在身上啊。
系統666:【是啊,有我在身上啊。】
不死樹林周圍,瘴氣彌散,蕭意珩無法驅動靈力禦劍。隻有到了仙棧附近,才能禦劍。
他急匆匆快步往前,突然被樹根絆住,整個身體前傾之際,一雙手臂扶住了他。
熟悉的清冷嗓音,從耳邊響起。
“師尊,小心。”
蕭意珩心中驚詫,擡頭望去。
慕峤俊美無俦的容顔,頓時在眼前放大數倍。
兩個男人湊太近,不是打架就是親。
蕭意珩穩住身形,抽回手臂,後退了兩步,奇道:“你不是被合歡宗的人擄走了,怎麼在此?”
慕峤一如既然地冷淡:“我用劍刺破他們抓我的儲物袋,逃出來了。”
蕭意珩微笑道:“是嗎?那你真的很棒棒哦。”
話未完,他手中卻祟劍出鞘,狠厲的地朝慕峤刺去。
慕峤迅疾側身,兩指輕易就夾住了劍氣翻湧的劍身。俊美的臉上,是心痛不已的表情道:“師尊,你怎舍得傷我?”
慕峤那張冷臉,做出這表情,說出這話,令蕭意珩覺得不僅覺得違和,更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意珩:“你是誰?!”
他想抽回劍,發現根本動不了。
“慕峤”含情脈脈道:“我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啊。”
他神色深情,手中動作卻毫不留情。
捏住劍鋒的雙指,微用力。
蕭意珩隻覺握劍的掌心一震,整個人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推了出去。
他被推倒在地。
卻祟劍也咣當一聲,摔落在腳邊。
蕭意珩如臨大敵,擡頭審視來人。
這萬裡無一的神經病氣質,這強大莫測的實力……
一個答案在腦中呼之欲出。
“慎、隗、如。”蕭意珩咬牙,一字一句從齒縫蹦出。
“哈哈哈,”慎隗如縱聲大笑,像知曉什麼趣事,“原來,本座真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啊。”
蕭意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