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青面獠牙,而且金剛怒目,半夜還會吃小孩呢。
不知道會不會把她帖成門神,那可是她的榮幸了。
“那他們知道,我弟弟阿娘他們……”
“都不清楚,我當時就勸你弟弟他們改了姓氏,免得引人注目,所以他們對外都說姓華。”
姓花的不多,姓華的卻不少。
“這樣也好。”
木蘭可不是孑然一身,她不想家人因為自己受到什麼牽連。
她也知道這很難,一家人榮辱都是一體的。她升官發财的時候,家裡必有好處,那她落難的時候,總也要有人來你頭上踩一腳。
方晉把她送到家門口,木蘭擡頭,隻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和他們在懷朔的家很像,隻是沒有那麼大而已。
鄧沖坐在院子裡,别的幾個孩子都在瞎鬧騰,隻有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反正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木蘭特意走到他面前看了他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咳嗽了一聲,反倒是花朵朵瞧見他了,指着這邊:“你是誰呀?”
小孩子忘性大,都不認識她了。
鄧沖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立刻跳起來,咿咿呀呀了半天,然後跳過來抱着她:“小姨你回來啦?!”
熱騰騰的飯菜,味道很熟悉,吃的木蘭忍不住揉着肚子。
“怎麼了?肚子不舒服?”
“沒有,隻是好久沒吃這麼暖和的東西了。”
以至于,胃裡暖的都有些痛,這身子果然是糙慣了的。
花小弟給阿爹在家裡新立了牌位,字是木蘭一筆一劃刻上去的。
這麼多年,作為家裡二女兒一直缺席,如今她回來了,家裡卻少了兩個人,而且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六鎮起義,讓多少人家破人亡。
可他們隻高高在上,說一句“六鎮之亂”,一個“亂”字就居高臨下把一切都掩蓋了。
阿娘摩挲着爹爹的牌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阿娘,是我不好。”
阿爹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留下來的,可她沒有留住阿爹。
母親搖了搖頭,隻拉着她手,摸着她粗糙的掌心問:“以後不用再打仗了吧……”
“也許吧。”
“以後你不去外頭打仗了吧……”
她點頭:“不去了。”
六鎮……都散了……
她也不可能再為朝廷做事了,想不解甲歸田都不行了。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她也隻能拿獨善其身了。
除非,她去投奔南朝?
畢竟這不是大一統的朝廷,雙方都覺得自己是正統,罵對方是反賊。
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北朝不行了,南朝怎麼說?要不去親眼瞧一瞧?
反正,過些日子她也要“保護”崔顯去南邊遊山玩水。
“這倒也是個路子。”
可她一個人去容易,把全家搞過去太難。
他們之前北境,現在在晉州秀容,離南朝都太遠了,她也不能把家人丢在這邊,若是拖家帶口過去,這裡也沒高鐵飛機,路上變數太大,搞不定啊。
吃過晚飯,把孩子們哄去别的房間,木蘭瞧着家徒四壁的模樣,對花小弟歎道:“這些日子全靠你支撐了。”
特别是阿娘姐姐帶着孩子過來之後,家裡多了這麼多張嘴,都是要吃飯的,可在外面幹活的也就花小弟一個大勞力。
阿珍和姐姐自然也有在外面找些活計來幹,但因為六鎮動亂,大批流民湧入秀容,導緻現在秀容别的不知道怎麼樣,就是勞動力特别多。
人一多,這就卷起來了。
工錢少了、東西貴了,總之大家過得實在是不容易。
木蘭把從崔顯那邊預支的錢都拿了出來。
“我看孩子們都吃不太飽的樣子,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樣子是不行的。”
花木蓮說:“日子再難、總會過去的,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木蘭想了想,覺得有什麼事還是過幾日再說,她總要在家裡留幾日的。
“沒人找咱們家麻煩吧。”
這一年她在六鎮軍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了。
“倒還好。”花小弟說,“從六鎮逃出來的,誰敢說幹幹淨淨的,官府倒是沒太細究這些。”
她又問起花小弟現在在幹什麼。花小弟說如今在給府衙裡面養馬。
養馬也不是個容易的差事,還是很有專業技能的,他們六鎮軍戶多多少少都會一些。
“晉州這麼缺馬?”
她知道,此番賀拔明月來秀容,也是想用馬匹換取他們日用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