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原本以為,大家都以為,還有那麼十天半個月緩沖的餘地。
所以大家更擔心的是——“這糧食不夠半個月了,最多還能吃五天。”
三天後,叛軍就已經在懷朔城下了。
“你們說什麼?!”
木蘭被老段從屋裡叫出來的時候,還大夢初醒的感覺,就聽到四周戰鼓雷雷了。
“這一覺……我睡了半個月?”
“不是,他們進攻了。”
“怎麼會……”木蘭眉頭緊鎖,“短短幾天時候,武川他們就吃掉了?”
之前,韓淩隻是拿下了武川,并不是吃掉了武川。
他得消化掉這股勢力,讓他們為他所用,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韓淩難道是齊天大聖不成?”
他這些日子是開了挂麼,懷朔有殺他全家的大仇人了麼?這麼迫不及待?
段兀塵問:“怎麼辦?”
木蘭呵呵:“涼拌。”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麼辦。
按說畢竟還沒有彈盡糧絕,相比于攻城,守城還是有極大的優勢的。
不過三天後,木蘭就覺得這活兒幹不下去了。
不僅他這麼認為,大家都這麼想。
齊泰給老段包紮胳膊上的傷口,段兀塵歎氣:“之前我們都是打柔然人的,給自己人砍上一刀是什麼滋味,如今也算是知道了。”
齊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都到這一步了,也就一個死字,我頂前面,我先死一個、你們再來。”
他對木蘭說,“老大,你最後一個,等給咱們收完屍,你再死。”
木蘭啐他:“一天到晚,腦子裡面就是死死死死,能不能想我點兒好,想你們自己點兒好。”
“不死還能怎麼辦,都打成這個樣子了,讓我學方晉那狗東西臨陣脫逃,我也不是那種畜生。”
“跑了的也未必就是畜生,咱們也未必就要跑。”
“又不死,又不跑,還能有什麼選擇?咱們幾個戰死沙場,朝廷多少也要撫慰家屬吧。”
看着城下一波一波洶湧的人潮和殺聲,木蘭無奈地閉上眼睛。
不管怎麼樣,今天的戰局總是要結束了。
天黑了,大頭也架着二頭過來了,身上也帶着傷。
“沒傷到要害吧?”
木蘭看了看傷處,心有餘悸說:“要是偏一點,頭就沒了。”
齊泰罵道:“自己知道自己頭大,還不躲着點兒!”
“今天躲明天躲,有什麼可躲的,反正就一顆腦袋,愛要不要!”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反正都是挺沮喪的。
雖然沮喪,但也大多認命,完全是思維上的慣性。
木蘭擦幹淨手上的血漬,低頭說:“要不……投降吧。”
齊泰怪叫一聲:“啥?”
“直接投降韓淩。”
“不是……”段兀塵也忍不住了,“老大,你真以為韓淩能成?”
說白了,他連叛軍都算不上,就是賊寇。
雖然現在風頭正盛,六鎮是擋不他了,可整個大業不是隻有六鎮。
“等日後朝廷派兵來圍剿,就憑他區區一個韓淩,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朝廷的千軍萬馬。”
那可都是正規軍,他們幾個也是正規軍,對付韓淩手下那幫人,殺二十個不好說,殺十個還是綽綽有餘,隻不過人數太多,他們殺不過來而已。
“老大,你這見識也太淺薄了。”
“就你目光遠大,你以為我傻的。”木蘭歎氣,“你是怪我隻想眼前的利益,看不到長遠。可眼前的利益如果都拿不到,還有什麼長遠。咱們現在不投降,被韓淩他們一刀給宰了,哪有什麼長遠。”
衆人都是無話可說。
“你們不是已經聽說了麼,韓淩拿下武川之後,武川的幾個大部落都投降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難不成要讓他們為了朝廷殉城?”
朝廷也配?
“慕容家父子兄弟那樣彪悍的人物,不也照樣認慫了。”
而且,同樣是投降,他們帶着官職投降和以白身的身份投降,獲得的待遇那也是不一樣的。
齊泰大叫:“老大,你這也太……”
“我怎麼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齊泰看着她,仿佛從來不認識她這個人。
“木蘭,你……我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麼……”
“老齊,這些年戎馬生涯,你還看不透麼。”
木蘭并不想多說什麼,她也并沒有左右别人命運的能力。
“總之,我不會戰死沙場,你們如果先死,我替你們收屍,大家兄弟一場、這麼多年,隻要我還活着,以後你們的爹娘老婆孩子,我替你們管。”
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與其指望朝廷替你們撫恤家人,還不如指望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