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主動拒絕了他的盛情。
他怔怔的坐在台階上沉吟道:“都走了,都走了,都走了……”
一直到我離開,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都走了。”
多麼諷刺,前世叫嚣着讓我滾,今世一句:“都走了,”卻讓我在去接林承喆的路上再次濕了眼睛。
……
走之前和阿姨的一次談話果然就變成了最後一次,開學第二個月我就聽岩駒說阿姨放棄了治療,回家了。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在她去世的那一天,她早上去世,我中午收到消息,下午就買了票往回趕,林承喆陪着我一起回了家。
回來剛好趕上參加葬禮,岩駒跪倒在高高堆起的黃土前哭的肝腸寸斷,我挪開視線沒有勇氣直視,讓我沒勇氣的是,岩駒不知道,幾個月後他的奶奶也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我已知曉未來會發生的種種事,卻必須親眼目睹當事人熬過這修羅場,打破自己,再重新建立。
年底,我打電話叫了岩駒,幫他買了來找我的票,這次和上輩子不同的是,我身邊不僅有岩駒,還有林承喆。
我們三個人當晚燒烤啤酒鹵花生三件套,岩駒舉着酒杯非要敬“嫂子”一杯,我怎麼能讓林承喆喝酒,管酒精對他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副作用呢,我說他不能喝,他就不能喝。
在我的勸阻下,岩駒到底沒敬成“嫂子”。
“今晚好冷呀。”岩駒喝大了,居然還能感覺到冷。
“要下雪了吧。”林承喆說。
“下雪了?”我跟着重複,“林承喆,你要和我一起看第一場雪了。”
“是第三次。”林承喆笑着回答。
“嗯?”
“高一,升國旗時,你和我同時看着天空,當時飄雪了,高二,你課堂睡覺罰站,外面飄雪,你因為看雪又接着罰了一節課,而我因為走神看外面被罰回答問題,高三,在我家窗前,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轟……
我聽見雷霆滾滾直接擊穿我的理智與神智。
屬于我記憶裡的隻有最後一場雪。
而前面的,我沒有任何印象。
“林承喆,你從那麼早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到我了嗎?”
“不是注意,是喜歡。”
“……”
我再次啞然。
林承喆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他一定是覺得我不快樂,所以派了林承喆來讓我快樂。
“林承喆,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嗎?”說完感覺到睫毛上面落了什麼東西。
林承喆笑笑,突然指着我的睫毛說,“哦,真的下雪了。”
“我有點想親你,怎麼辦?”我說。
“樊哥,我,注意,我,我這個大活人還在這呢。”岩駒不滿的說。
“麻煩你閉下眼睛,我要親你嫂子了。”
“操,”岩駒罵罵咧咧轉過了身,我拉起林承喆棉衣後面的帽子給他戴上,藏進帽子裡快速親了親林承喆凍的冰唧唧的嘴巴,末了,舌尖挑了一下他的下唇。
“真好吃。”我說。
“瘋子。”林承喆罵我。
“嘿嘿。”我傻笑兩聲,“轉回來,岩駒,親完了。”
“啊,不帶你倆這樣的,虐我有意思嗎?你就是看尹可莜不在欺負人。”
“能欺負一天是一天吧,哪天你倆突然抱個娃,那該你欺負我們兩個了。”
岩駒噗嗤一笑,“早呢,哥,那還早。”
“兩個幹爹的位置先預定咯。”
“那必須啊。”
回去當晚岩駒醉醺醺和尹可莜煲電話粥,說話聲音都傳到我和林承喆的房間了,我邊親林承喆邊罵岩駒這個不孝子,壞爸爸好事,我是聽林承喆被我欺負的聲音還是聽他和尹可莜哭訴思念的聲音?
哪個更動聽,更銷魂?絕對是林承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