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還滿口威脅的男人眼神依舊淩厲如冰,但是詹人羽從那雙沒什麼溫度的深瞳中,意外地察覺出一絲絲堪稱……溫柔的碎片。
溫柔?
和時晝這家夥完全不搭噶的形容詞。
就算偶爾給予溫情,也總是夾雜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飽受詐騙之苦的青年頓時心生警惕,僵在臉上的笑容同時變得更加客套和疏離。他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一段足夠逃跑的社交距離,禮貌拒絕道:
“多謝時顧問的好意,我代表羅家心領了。”
他點出羅家,也是在警示首席,别再把他當作無限世界裡無依無靠的底層玩家了。至于時晝主動遞出的友善信号,詹人羽絕不會第二次掉進同樣的陷阱。
想當初這家夥就是頂着一副知冷知熱的假面具,在他身上打下了契約奴的印記。
詹人羽渾身的抗拒顯而易見,但是常年居于權力巅峰的王者從來不會看人眼色,他長腿一邁,高大的身形直接将詹人羽逼到了宴會廳中央舞台幕布的後方,徹底隔絕了身後無關人士的窺探。
男人被上好西服布料緊縛住的手臂搭在牆上,形成一個近似于壁咚的姿勢。心跳和呼吸近乎交融的距離,簡直要将不聽話的金絲雀完全嵌在自己的世界中。
颀長的手指在詹人羽額前的碎發間穿梭,不輕不重,不疾不徐,每一次劃過皮膚,都仿佛無聲的挑逗。随之輕咬在耳畔的磁性聲音,也摻雜着濕熱、沉重的呼吸——
“你要找活死人,我告訴你。”
藍星規格最高的宴會廳此刻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喧嚣卻遠離了這片暗紅色簾布遮擋住的靜谧空間,隻剩下彼此糾葛頗深的前首席玩家與他精心豢養的金絲雀無聲較量。
透過幕布的縫隙,首席的餘光漫不經心掃過大廳中那群在現實中稱得上位高權重的賓客:
“他們都不是你的目标,沒有靈魂的活死人很難真正替代身處高位的人。”
詹人羽秒懂時晝的言下之意,活死人的人性喪失讓他們根本不可能應對複雜的人類社會,所以宴會廳中正在和旁人談笑風生的衆賓客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而且這些人多出身各分區的上流階層,日常一言一行都被無數人盯梢放大,幾乎不可能被頂替身份。
“那它們,藏在哪?”
被束縛在方寸之地的青年擡起頭,桃花眼炯炯望向知曉不少秘密,卻不肯說句人話的基地總顧問,問題直指關鍵核心。
劣迹斑斑的惡棍換了張面皮,不僅主動給他提示,還忽然良心發現說要幫忙。雖然目的不明,但是對于詹人羽來說,守護華夏才是他這次出行的首要目标。
幹嗎要為了無聊的自尊心拒絕走捷徑?
金絲雀沒有半點求助前主人的窘迫,反而眼神挑釁,似乎在質疑對方情報的準确性。
時晝的唇角彎了彎,眉眼冷淡的男人用指腹戲弄似的刮過桃花眼青年高挺的鼻梁:
“急什麼,跟我來,待會還有好戲看。”
五行基地地位特殊的總顧問紳士地牽住情人的手,将他帶離了觀測者的隐蔽角落,重新彙入輝煌奢靡的宴會廳中。為了摸到活死人的确切情報,詹人羽索性擺了爛,不與占便宜的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沖突。
此刻恰好周圍燈光驟暗,一道強烈的光柱精準投射,伴随話筒中傳來清晰可聞的“Ladys and gentleman”,所有賓客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舞台中央的主持台前突然現身的人影上。
一襲精心定制的金色西裝,點綴烈焰般熾熱的大紅色領結,金行基地總指揮長羅伯特如同一尊行走的黃金雕像,滿頭标志性的蓬松金發仿佛每一根發絲都散發出金錢的氣味。作為本次盛會的主辦人,他款款向在場嘉賓脫帽行禮:
“歡迎各區貴客莅臨天堂般安甯祥和的金行基地,我是總指揮長羅伯特.卡森。”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凝聚了人類智慧和文明的結晶,我深感榮幸,可以和在座的先生女士們共襄盛舉,願接下來七天美好的時光中,我們可以攜手并進,開啟更加燦爛的藍星未來。”
詹人羽打量着滿嘴火車炮的金行領袖,這個男人比阚總看着年輕不少,想來不靠背後燈塔财閥的提攜,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坐到如此高位。他有些好奇,活死人破壞藍聯會可以算得上藍星驚天動地的大事,金行基地到底要怎麼背下這口巨鍋?
将人半摟在懷裡的時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這個羅伯特,隻是卡森家族為小女兒招的贅婿。根基不深,倘若藍聯會出事,把他當棄子踢出去正好。”
“但是金行的聲譽也會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