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先給羅姨和阚總通個氣。羅姨不用多費口舌,天然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有她在其中周旋,老成精的阚總也不至于把他的提醒當成玩笑。有這位火行基地的總指揮長作保,等于間接警示了其他參會的大人物們。
要是有操作空間,詹人羽還想跟着去大會現場——
利用自己對詭異的敏感度,提前揪出潛伏在普通參會者中的活死人,徹底祛除這份足以攪亂整個藍星未來的安全隐患。
理清思路後,詹人羽當機立斷給養母和頂頭上司發去了加密的通訊短信。
兩位長輩的回複都很及時,羅恨美甚至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二話不說就在随行的隊伍中給兒子騰出一個名額。阚總處事更加謹慎,得知情報來源于級别高于他的時總顧問後,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将識趣地閉了嘴,直接大開綠燈,隻囑咐詹人羽進入金行基地後的行動務必小心。
五大主區之中,與華夏最不對付的就是燈塔了。尤其是詹人羽在上一個副本中剛剛挑撥了一個燈塔新星與依附他的死櫻國仆從内鬥,導緻燈塔财閥資本痛失重要棋子,萬一被那個新星背後的家族勢力察覺到他的身份,豈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金行基地到底是燈塔經營的勢力範圍,到時候華夏出手再快,對于身陷敵營的詹人羽來說也是鞭長莫及。
阚總的諸多顧慮詹人羽很清楚,但是于公于私,這一趟渾水他都必須去淌。尤其是這條餌是首席那混蛋特意抛出來的,由不得他這隻掙破鳥籠的金絲雀拒絕。
有了兩位大佬的鼎力支持,出發日那天,詹人羽順利混入了羅家的後生隊伍,成為代表羅家參會的唯一異姓小輩。好在羅氏家族百年傳承,枝繁葉茂,除卻主家血脈外,沾親帶故的旁支子弟不知凡幾,出現幾個陌生面孔大家也權當是不熟的遠房親戚。
詹人羽跟幾個羅家年輕人擠在充當安保的車隊裡,一頂黑色的棒球帽與拉到頂的沖鋒衣高領成功遮住了大半張過于出衆的面孔,如同任何一名内向、低調的小輩那般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沒有加入身旁初出茅廬的少男少女難掩激動的讨論,反而微微側過臉,尾睫輕挑的桃花眼透過單向車窗玻璃向外投去打量、搜尋的視線——
要說為了三年一期的藍聯大會,緻力于與華夏争奪藍星話語權的燈塔區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與火行基地更加注重實用與風水的建築布局相比,金行基地更像是人工搭建而成的伊甸園,一磚一瓦無不透露着“紙醉金迷”的奢華與精緻。
高聳宏大的門廊、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精雕細琢的奢侈品裝飾,刻意營造出的享樂主義氛圍似乎在竭盡全力沖淡末日的恐慌,讓每一位賓客都能在目眩神迷的假天堂中短暫穿越回怪談降臨前的和平時光。
對于燈塔區這種粉飾太平拉攏同盟的小心思,詹人羽嗤之以鼻。
和其它區高層人士不得不同擠一輛金行大巴穿越危險地帶進入會場的尴尬境遇相比,早已自行準備了随行車隊的華夏區運作起來自然方便快捷了許多。
作為民間代表,羅家與衛家也沾了家裡的光,可以緊随在官方車隊之後直接入閘,避免了燈塔大兵安檢時層出不窮的索賄與刁難。
詹人羽與羅家小輩一道,順利通過關卡檢查,進入核心區域後分配到隸屬于羅衛兩家的别墅群進行休整。等到晚上的藍聯會開幕晚宴,他們中的個别幸運兒還将被選為家主的外層護衛随同出席。
作為羅家主的嫡親好大兒,詹人羽毫無意外地被欽點了此等殊榮,可把周遭一幫跟着長輩出來見世面的小年輕羨慕壞了,圍着他叽叽喳喳問個不停,吵得詹人羽一個頭兩個大,好好的房間是待不下去了,隻能出門躲個清靜。
他倒是想去羅姨那邊探探口風,隻是藍聯會舉辦期間金行基地安保嚴密,絕對稱得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人多眼雜,純種的東方面孔在這裡實在招眼,詹人羽不過繞着别墅多轉了幾圈,立刻就有手持武器的警衛往他身上瞄。
不想打草驚蛇的青年隻得暫且放棄了會親計劃,好在再過不久他就能與母親在晚宴上碰面,慈眉善目的長輩與家裡的後生小輩多聊幾句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場面。
詹人羽就這麼在别墅附近來回轉悠了幾圈,直到估摸着屋裡那群小年輕的熱鬧勁差不多降溫了,這才準備打道回府。
回去還得梳洗換衣,為晚上七點開始的宴會做好準備。
一邊盤算着計劃上的疏漏,詹人羽懶散地掀開眼皮,目光恰好撞上遠處一隊行色匆匆的人馬。
正值盛會開啟,忙碌到腳不沾地的工作人員不算少見。令詹人羽感覺怪異的是,從他眼前疾速掠過的這支隊伍,主要成員竟是一群身披純白長袍的年幼孩童。
樣式繁複的長袍在黃昏幽深的光線下泛出融雪般的光澤,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們不知被什麼重要使命驅趕着,跌跌撞撞卻異常堅定的步伐始終透出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驚悚感。
乍看上去,仿佛一縷縷飄浮不定,沒有實體的恐怖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