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人羽一腳朝笑得玩味的狗男詭踢了過去,在對方避讓的瞬間,又虛晃一槍在中途翻了個身,利用慣性換手掌在時夜蒼白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五指印。
以詭異鋼筋鐵骨般的肉/體承受力,人類赤手空拳的攻擊就跟撓癢癢差不多,根本不可能給祂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詹人羽卻有些不同。
得虧無限世界早期的副本,還是純新手的詹人羽不僅武器道具數量嚴重匮乏,身邊又有首席這尊大神黏得緊,連個能搭把手的夥伴都不能找,凡事都得指望自己。雖然真到關鍵時刻,首席也不會真的不管情人的生死,但是單槍匹馬的次數多了,受傷也就成了家常便飯。
受了傷就得休養,海量的治療道具砸下去,醫治的也隻是□□遭受的外傷,精神和靈魂受到的打擊必須通過時間慢慢療愈。
平日裡表現得再如何禽獸不如,首席到底沒有對恹恹不樂的金絲雀出手。
或許是被詹人羽隔三差五的養傷弄得厭煩了,沒有别的玩具洩火的最強玩家到底還是對“弱不禁風”的小情人進行了軀體上的改造和升級。
也不知首席從何處挖來的邪方,詹人羽幾乎在閻王殿門口滾了一圈,經曆了數百日痛不欲生的洗髓伐骨後,方才在體内積聚起一絲絲傳說中的“天地正氣”。雖然不至于讓他百詭不侵,但是面對邪祟惡靈的時候,至少不再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白闆了。
時夜硬生生挨了詹人羽這一巴掌後,臉上五指分明的印記霎時刺痛了敲鐘烏鴉的眼睛——
不知好歹的蝼蟻人畜,竟然敢對夜大人作出如此不敬之事!
來不及深思,暗沉的黑羽閃爍出冷冽的光澤,烏鴉的速度快到殘影,巨大的翅膀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黑色的弧線,電石火花間直逼亵神罪人的命門。代表神明恩賜的銅鐘殘骸在劇烈的俯沖下瘋狂搖曳,發出刺耳的叮當作響聲,如同預警般瞬間吸引了房間内兩“人”的注意。
詹人羽還沒作出反應,時夜就擋在他的身前,甩手把沖過來的烏鴉拍了出去。
被擾了興緻的惡詭不耐地瞥了眼被拍得羽毛滿天飛的雜毛鳥:
“别對我的獵物亂出手。”
敲鐘烏鴉巨大的身體在地面上不斷翻滾,撞到牆面後才堪堪停住。它自覺忠心為主,卻沒能得到神明的認可,滿腹的委屈讓地位崇高的敲鐘使者幾乎不能自抑地嘶鳴:
“夜大人!那隻是個卑賤的人類蝼蟻!讓雜家剝他的皮,剔他的骨,膽敢對您不敬,雜家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它叫得聲嘶力竭,被它針對的詹人羽從時夜的背後探出腦袋,饒有興味地與有過一面之緣的“熟鳥”打了聲招呼:
“你好呀!沒鐘的敲鐘烏鴉。”
眼瘸心盲的烏鴉使者這才察覺到被主人護在身後的“亵神罪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慘痛的記憶一經回想,烏鴉全身的羽毛霎時炸開了:
“啊啊啊啊啊!!!是你!是你這個混蛋!是你弄壞了雜家的銅鐘!雜家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這種隔空瘙癢的威脅,詹人羽絲毫不放在眼裡。他借着詭異的後背當作屏障,朝無能怒吼的黑毛鳥畜露出一個挑釁至極的微笑。
被刺激到跳腳的敲鐘烏鴉險些要暴露自己的詭态原型,還是時夜及時放出了高等詭物的威壓,才把自己陷入狂亂狀态的手下鎮壓了下去。烏鴉耷拉着腦袋,翅尖輕點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殘破銅鐘,向滿心尊崇的至高神明訴說亵神罪人犯下的條條罪行:
“大人,那個人畜把您恩賜的銅鐘毀掉了!現在中轉區無法切換日夜,百詭始終沉睡,一直處于出入自由的狀态,人類都快騎到我們詭異的頭頂上去了!”
“那又如何?”
明明身為詭異的一員,時夜似乎完全不在意怪談文明與人類之間鬥争的勝負:
“弱就是弱,不要為自己找借口。”
忠心耿耿卻格外倒黴的烏鴉使者投訴無門,眼見神明的眉頭漸漸擰成了一股結,顯而易見是發怒的前兆。還算有眼見力的神鳥及時住了嘴,轉而提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夜大人,管理員那邊已經和雜家見過面了,按照您的吩咐,我方承認所有怪談異樣的責任。”
時夜微微颔首,眉眼間的漫不經心透露出祂對怪談遊戲實際掌控者的蔑視。
給管理員八百個膽子,祂也不敢舞到“夜大人”本詭的面前。
詹人羽聽了一耳朵,熟知首席行動模式的金絲雀立時想通了狗男人自願被詭異替換身份的原因——
因為情人的“栽贓陷害”,管理員不得不出面與禁閉室的臨時掌控者進行接洽。哪怕是維護自己在所有怪談詭異面前的權威,祂也不能放任時夜肆意破壞祂精心設計的怪談。
如果首席本人出現在管理員面前,人裝詭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鐵定會被看穿。時晝再怎麼身經百戰,肉體凡胎的上限就注定了他在面臨怪談管理員的盛怒時,毫無招架之力。
所以他“請”來了管理員不敢大張旗鼓得罪的詭異時夜。
傲慢的“夜大人”如約而至百分百怪談,隻是對待管理員三番五次發來的見面請求,祂隻用手下的一隻雜毛烏鴉就随便打發了。
甚至親口認下了詹人羽扣在時晝頭上的所有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