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保持着一上一下暧昧的姿勢,詹人羽不得不翻了個身,避開枕着手肘好以整暇欣賞他表情變化的變态詭異。
黑血凝成的絲帶被詭異當作玩具繞在指尖,随意扭曲延伸的形态好似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觸角,在主人的命令下靈活地觸碰上詹人羽的臉頰。
黏膩、冰冷的觸感激得詹人羽一個哆嗦。
一次兩次也就忍了,詭異卻像是玩上了瘾,竟是指揮着自己受罰後流出的血液,樂此不疲地騷擾想要閉眼休息一下的小寵物。
此時距離詹人羽估摸的天亮時間沒剩多久了。
想到最後一個輪轉日将要面臨的重重危機,青年疲憊的太陽穴忍不住跳起了井字。
這詭東西,有病吧!
如火的視線不緊不慢描摹着詹人羽妍麗的眉目,明明是黯淡、沒有絲毫生命力可言的一雙冷峻眼眸,投射而來的鋒芒卻比夏日正午的陽光還要炙熱與狂野。
被這種勘破靈魂的目光逡巡全身,青年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能讓我流血的家夥可不多,作為人類你算是第一個。”
感受到小寵物應激性的生理反應,詭異輕佻地笑了笑,贊許的口吻被祂眼中的漫不經心襯托的像是一句諷刺。
莫名覺得被小瞧的詹人羽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語氣比最純正的綠茶還要茶:
“親愛的,你流血,那是因為你出軌啊!雖然我因為愛你不再介意,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看不過去教訓一下你有什麼奇怪的?要知道在人類社會,見異思遷的渣男都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
這小東西非得拐着彎子罵祂一下才高興。
作為教訓,祂故意拉直血線彈了一下青年挺翹的鼻梁,聽到一聲強壓回去的倒吸冷氣。
當晨曦的詭異金芒揭曉第三輪轉日的序幕,原本令人不寒而栗的黑夜逐漸被另一層比鮮血還要猩紅的暗沉取代。窗外蒙蔽認知的虛假天色仿佛一夜之間被詭物兇狠的利爪撕扯開千萬條交錯的紅痕,最後一塊遮羞布支離破碎,露出内裡怪談世界真實殘酷的内核。
哪有什麼柔情蜜意的避風港灣,哪有什麼相知相許的恩愛情侶。
這裡是怪談遊戲,唯一可以确認的隻有生與死的規則。
今天就是最後一個輪轉日,也是規則裡提到産生異變的關鍵日。
詹人羽推開煩人的詭異,起身從床上坐起。公寓外刺目的紅無視了一切遮蔽的牆體,不僅染髒了整間卧室,也在青年凝脂般的雪膚上暈疊出血茫茫的詭光。
襯得青年本就偏魅的容顔愈發妖娆勾魂。
“戀人”盯得目不轉睛,祂向來是個挑剔的美食家,不僅講究靈魂的味道,也很在意佳肴的形色。
等到可以盡情享用的時候,就把人關進鋪滿細紗與寶石的鳥籠裡好了。
難得起了擺盤的興緻,詭異放任神思漫遊,腦海中盡情構思愛寵被卸掉雙翅,宛如瀕死的蝴蝶被釘在原地掙紮不休的羸弱妙姿。
可憐,可悲,又可愛。
奇異的滿足感由下腹充盈心髒,詭異舔了舔唇角,深淵似的的眸底毫不掩飾自己的邪惡欲念。
猩紅的日光似乎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傷害,詹人羽稍稍等待了幾分鐘,便準備按照慣例去拿取床頭的詭鏡。
無論如何,規則要求的照鏡任務必須按時完成。
黑血勾勒的細絲突兀地纏繞上青年白皙的手腕,毫無憐惜地勒出一道醒目的紅痕。緊接着打蛇随棍上的陰冷指尖不厭其煩地糾纏上猶帶暖意的人類掌心,同時耳畔傳來一聲不懷好意的輕笑:
“第三日不分白天和夜晚,你現在照鏡子,那邊的詭可就封不住了。”
似乎格外好奇小寵物的選擇,詭異的下巴枕在詹人羽的肩膀上,追問道:
“寶貝,你要照嗎?”
詹人羽回頭看祂,都說眼睛才是心靈的窗戶,但是詭異無心無情,從祂一潭死水般的空洞眸底裡完全辨不出真情或是假意。
真是高度雷同的兩隻怪物。
也不知是第幾次感歎詭異與首席的相似性,詹人羽閉了閉眼,強行清空不該存在的雜念。
不要緊,那混蛋已經被炸得屍骨無存,不會影響到自己的通關。
仿佛回到了一開場互飙演技的對決時刻,詹人羽收斂起所有敵意,再次睜開的桃花眼含情脈脈,浮現出的隻有對“戀人”專注而眷戀的深情:
“親愛的,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一直站在我這邊,永遠不會背叛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