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的暗黃蝕霧如同不知面目的詭怪投影而來的無形觸手,森冷的殺意暗含警告般燒毀了青年的衣角,又将貪婪的欲望直指青年的血肉骨髓。
蝕霧擴散的動作雖然遲緩,但是細密的霧分子總能精準感知到人類每一絲細微的戰栗和氣息。
數次驚險的閃避後,詹人羽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是避無可避被腐蝕出焦黃的痕迹。
青年壓根顧不上傷口的劇痛,為了在夾縫中尋得一點搜查線索的時機,他隻能用一隻手抓住櫃頂的邊沿,借力在櫃子四面上下攀岩活動,硬是靠着靈巧的身手躲開了更嚴重的霧氣腐蝕。
幾番捕獵無果後,對生存者的鮮美滋味早已垂涎三尺的貪婪詭物終于氣急敗壞,用上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恐怖手段。
祂不惜短時間内令消化房分泌出大量具有腐蝕性的消化液體,哪怕過多的酸腐物質會嚴重破壞房内牆壁和地闆表面的保護層,被欲望燒昏了頭的詭異也在所不惜。
奈何食物過于滑不留手,捕食再次失敗後,瘋狂的詭異又将滿地的消化液強行汽化,打算利用霧氣可以滲透各處的特性将詹人羽徹底拆骨入腹。
人類的胃酸汽化可能會引起炎症、潰瘍等胃部病變,作為詭異胃囊的消化房先是被過量的消化液打碎了保護壁壘,随後又被殺傷力極強的酸腐霧氣侵蝕,内部開始斷斷續續顯現出斑白的創口,伴随皮肉燎灼時才有的“嘶嘶”怪聲。
消化房開始不受控制地潰爛、腐敗。
那些被腐蝕出的惡心創口東一塊西一塊,膿液從中持續不斷地流出,仿佛房内橫向、縱向、斜向的位置爬滿了黃滋滋的惡心蟲子。
就連天花闆上僅有的一盞吊打也逃不過蝕霧的污染,幾下閃爍後,唯一能夠照明的光源徹底熄了火。
一邊躲避蝕霧的攻擊,一邊争分奪秒搜查線索的詹人羽幾乎在陷入黑暗的瞬間從文件櫃的最裡側隔闆夾層裡摸出一張質地粗糙的紙張。
來不及檢查到手的東西有沒有價值,警惕性拔到最高等級的詹人羽即刻将手抽了回來。
腐化萬物的蝕霧不僅威脅到他的性命,同時也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消融着文件櫃堅實的外殼。
哪怕是最牢固的金屬材質,也撐不住滲透進内部的腐蝕。
這塊跳闆,已經徹底不安全了!
就在詹人羽打算撤離的時候,張牙舞爪的蝕霧仿佛進食前特意戲弄獵物尋樂的惡貓,抓住獵物思緒松懈的片刻狠狠擦過青年瘦削的下颌,森冷惡意化作烈焰在唇下焚出一道刺目的傷痕。
強烈的危機感充斥在詹人羽的腦中。
幾乎是條件反射,青年一個閃身從文件櫃的頂部躍開,憑借挂在吊燈上俯視全局時計算出的最佳逃生路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獄裡每一次精确踩中生路的踏闆。
厚重的霧氣像是一匹污濁不堪的帷幕,從後方張狂着向詹人羽急速逼近,幾次險些将他裹進死亡的深淵。由于視野太黑,直播間的觀衆看不清詹人羽逃跑的情況,隻能從隐約傳來的落腳聲中判斷生存者尚未掉入詭異的魔爪。
“天天天!快逃啊詹小哥!”
“佛祖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耶稣還有媽祖大人,随便哪路神仙顯靈,保佑詹人羽順利存活啊!”
“滅燈前那團霧就越堆越厚了,現在根本不知道變得有多大了。”
“一點都沾不得,詹人羽身上好幾個傷口就跟被硫酸潑過似的,好吓人!虧得他一聲不吭,要我肯定能疼出豬叫。”
“生死關頭,還不如咬咬牙忍過去,多攢點力氣跑路才是。”
“誰還記得這原本隻是一輪新人局,怪談系統非要加到王者難度,太欺負我們藍星人了!”
“總而言之詹人羽沖沖沖,幸好還留了一道沒關的門。”
密集的彈幕從直播間屏幕上疊加劃過,作為無能為力的圍觀者,大多數藍星民衆隻能通過一點微小的祈福表達對生存者的支持和祝願。
政府的宣傳部門也在及時引導直播間的彈幕氛圍,防止極端情緒的宣洩造成不良影響。
更重要的工作則是監督是否存在喪心病狂的怪談狂熱信徒在瞎帶節奏。
有了這道堅強的後盾守護,正常情況下生存者至少不用過于擔心回到現實後的輿論問題。
否則生存者在前線拼死拼活險死還生,後方鍵盤俠依靠上帝視角指手畫腳,是個人都會灰心喪氣。
漆黑的屏幕内,狂奔跳躍的詹人羽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他的目标是連接兩方空間的書房大門,路線圖早在規劃好的瞬間就銘刻在他的記憶中,哪怕黑暗将視力的作用降到最低,他也可以閉着眼睛逃出生天。
如果那個迫不及待想要吃了他的詭玩意沒繼續整出什麼幺蛾子的話。
身後的蝕霧死死咬住詹人羽的步伐,惡貓前伸的尖爪時不時勾住獵物的衣角,卻始終慢上半步,隻是逗弄似的在背上新添幾道不大不小的傷口。
詹人羽修長的雙腿猛地跨步跳躍,飛一般落到距離書房大門僅僅一步之遙的冰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