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侵衣梳洗後坐在榻上想着今夜宴上的事,他擡手松了發帶,任由長發披散到身前。
今夜開席後秦慎倒是沒有再時時找他攀談了,隻是他桌上的酒水都被秦慎給讨了去,說是體弱之人喝酒傷身。
席間秦慎的目光總是會落在月侵衣身上,月侵衣雖感知到了,卻并不回看過去,因為秦慎那雙眼睛與沈如卿的眼睛實在有幾分相像。
正想着,窗子忽然開了,一個人影猝然飛掠進來,動作間帶起的風吹得燈火左右搖動。
這是,秦慎?
月侵衣驚得站起身來,長發從肩上垂落,他看了一眼門,又看了一眼仍開着的窗子,沉默間盡是對來者此番動作的不理解。
秦慎卻不覺尴尬,窗外的涼風勾着他額前的發在他臉上作亂,他将窗子合上才朝月侵衣過去。
秦慎深夜前往,又不走尋常路,也沒個通報,想來應該是偷偷潛入的,月侵衣将其餘疑惑壓下,挑了個最為直接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原想明日一早再來的,可是我等不了了。”秦慎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月侵衣道。
他的言語中纏着絲絲暧昧,面上卻是一片坦然,一副不知自己自己說了怎樣驚人的話一般。
“你今夜喝醉了嗎?”月侵衣有些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猜想他可能是今夜酒喝得太多了。
秦慎快着步子朝站在床邊的月侵衣走去,“這幅面孔的我說此話你自然不懂,換一副便好了。”
他的靠近不僅朝月侵衣帶去了初春的料峭寒意,還有一團幹淨的皂角味,像是剛沐浴完,夜裡來見人提前沐浴幹什麼?
月侵衣聽他的話越聽越糊塗,眸子被那雙眼睛引着遲遲沒有挪開。
隻見眼前人擡手在耳後撥弄了幾下,随後從面上剝下來一張面皮,那雙眸子出現在他原本的臉上,那幾分違和也随面皮的脫落而消失不見。
“沈如卿?”月侵衣的聲音少見地拔高了幾個調,面上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死了三個月的人如今活生生的又出現在他面前,這個認知對月侵衣沖擊不小,連什麼時候被人扯着上了榻也不知道。
秦慎,也就是沈如卿,對着月侵衣細細說了那日逃生時的艱險,他沒有告訴月侵衣出使的變故是月承乾的自導自演,他不傻,自然知道憑着他根本無法撼動這人在月侵衣心中的地位,也就沒有去自讨苦吃。
他将身上的衣物往下扯了去,月侵衣有些害怕地将他的手按住,不讓他繼續動作。
月侵衣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沈如卿自然看得出來,他逗弄道:“養父在想什麼過分的事嗎?我不過是想給你看看我身上那些疤痕。”
月侵衣聞言才讪讪地松了手。
衣物褪下,沈如卿的氣息也在榻上彌散開來,月侵衣聞着忍不住紅了臉,看到沈如卿原先一片光滑的背上如今縱橫交錯着條條疤痕,他原先躲避的目光不由得停了下來。
左肋處一道疤痕尤為顯眼,那裡又正靠近着心髒,叫人隻是看着就覺得驚險。
月侵衣的手撫上了那一處,不住地去想那樣的傷口下生出的疼痛是怎樣的難忍。
沈如卿能感覺到月侵衣指尖的溫度,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是在心疼他嗎?
二人看了傷疤,氣氛正好時,月侵衣卻忽然收了手,存心要打破這樣少見的甯靜似的,翻着從前的舊賬挑火道:“你不是要殺我嗎?”
沈如卿将那些疤痕盡數展露在月侵衣面前,原想得些他的憐惜,卻見他竟連半分動容也沒有,沈如卿心上生出一團惱意,從桌上拿了刀,“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話裡盡是兇狠,手中卻是将刀刃對着自己。
月侵衣擡眼看着他自然不知刀刃朝向,尋死般直往他刀上撞,雖知是用刀背對着月侵衣,沈言卿仍是随着他的動作往後撤刀。
月侵衣見狀朝他撲去,沒想到脖頸沾上那抹涼意後卻不痛,他垂下目光,發現對着自己的是刀背,而對着沈如卿的那面刀刃上已然見了紅,月侵衣吸了一口涼氣,後知後覺地往後退去,沈如卿對傷口毫不在意,卻見不得月侵衣逃避的動作。
刀落地時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系着床幔的細帶悄無聲息地散落到地上,兩邊帷幔一陣綠煙似的慢開來,掩下其中交疊的身影。
架子床内一下容納了兩個人,沈如卿寬大身子讓原先還算大的空間一下子逼仄起來。
沈如卿身上的衣服已經亂了,露在外面的肌肉因着發力的緣故繃起來,手掌被滑膩的肌膚吸住似的牢牢抓握着。
他的動作發了狠,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甘願被困在這狹小的空間當中,繩子不在月侵衣手裡,而是在二人相連處。
月侵衣雙腿懸空,正以一個十分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對着沈如卿,他的雙眼被布條蒙上,那是沈如卿的腰帶,視力受限的緣故,他被托舉在空中晃蕩的同時心裡的不安一陣陣上湧。
“你,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一開口,喘氣聲就抑制不住地從他口中冒出,他原先連貫的話語因對面人的動作而支離破碎,卻仍是記挂着求死一事。
黑暗中,月侵衣感覺到那隻放在自己腿根處的手緊了緊,耳邊響起沈如卿發澀的聲音,“是要殺你,不過是在床.上而已。”
說罷,沈如卿吻上了月侵衣,這樣放浪不堪的話語自然将人給惹急了,月侵衣狠心咬了他。
痛意在舌尖炸開,腥甜味彌漫開來,沈如卿卻猶不松口,強硬地纏着月侵衣,在其中攪弄。
良久他才松開月侵衣,澀聲道:“我不會殺你,我要你拿自己賠我。”這句話他早就說過一遍了,所以這一次他還加了一句,“我會與你成親,叫你這輩子都不能逃了去。”
他語氣認真,叫人無法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隻是這件事哪裡會有他說得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