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侵衣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人這般勉強,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沈如卿就變了臉色,快着動作掀開被角鑽了進來。
快到月侵衣都沒來得及往床鋪裡挪。怕月侵衣再說出什麼他不想聽的話,沈如卿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他半邊身子都在外頭,另外半邊則緊貼着月侵衣。
剛才還一臉不樂意的人如今帶些可憐地與他擠在一床被褥裡,二人間貼得緊,見身側的人半邊都沒蓋着被子,月侵衣慢慢往裡頭挪了挪。
床上隻放着一隻枕頭,他便将半隻枕頭往外側推了推,沈如卿卻不要,在腦後墊了條胳膊就躺下了。
被褥寬大,隻是裡頭的暖意少得可憐,可見月侵衣在這床上躺了一天了也沒捂熱。
他枕着的那條胳膊是靠近月侵衣的那條,也就方便着人往他身上靠,隻是月侵衣的意識此時還未走丢,仍是不太好意思與他靠得太近,二人間也就還留着一隙距離。
少年人滿身朝氣,又是習武的,身上熱度足得很,暖意不一會就散在被褥間,月侵衣被暖意卷着,睫毛敲在臉上的節奏也遲緩下來,又聽不進旁邊人的話了。
他那仍舊泛着涼意的腳忽的碰上了一處暖意,接着就聽見枕邊的人開口說了句什麼,月侵衣沒聽清,他實在太困了。
正要睡去,和他隔着些距離的沈如卿忽的鑽進了被褥裡,怕才暖起來的被褥裡進風,沈如卿在裡頭的動作十分收斂,隻是空間實在窄小,觸碰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自然可以避免,但他不想。
月侵衣腦子裡的瞌睡被他的動作打斷,腿邊不時傳來的觸碰更是讓他不由得往床内側又挪了一些,他用着發輕的聲音問:“怎麼了?”
此時沈如卿正好從另一頭鑽出,伸手攔住了他的動作,把他的腿撈到了自己懷裡,“你腳上太涼了,我給你捂捂。”
在他無所顧忌的動作下,月侵衣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自己的雙腳都被沈如卿抱在了懷裡,他的腿都僵住了,勸道:“不用了,别把你也弄得着涼了。”
沈如卿根本不聽,“我沒事,我又不是你。”
他這樣沒有分寸的話其實是不适宜的,但月侵衣并不會因為這些生氣,他從來沒過多地在二人面前擺過養父權威,更多的都是偏向平等的交流。
除開沈如卿的手掌偶爾會碰到他腳上的皮膚,惹得他發癢地蜷起腳尖,其他時候月侵衣都是自在地被裹在溫暖與舒适裡,因為中間沒隔幾層布料,在沉沉睡去前,月侵衣都能感受到腳下踩着的胸膛裡穩健有力的心跳。
帳裡的香氣更濃,沈如卿見月侵衣閉了眼,伸手扯上了帷幔,将藥味與探究的視線隔絕帷幔外。
處理完事情的沈言卿一進到月侵衣房裡,就看到了床下擺着的兩雙鞋,其中沈如卿的鞋子因他急忙上床的的動作而甩到了一邊。
随意裡透出的忙亂叫人一眼看出,房内的昏暗将他的表情都掩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子裡沒什麼動靜,床榻上的人應該沒醒,他轉身出了門,又将裡頭一切讓他嫉妒的畫面隔絕在門後。外面天色還亮,向來不見情緒的臉上透着些陰沉,他一個人站在門外,成了一個局外人。
等到夜裡他才來,沈如卿已經走了,走得很不情願,但沒辦法,因為月侵衣今夜歸他,歸他來給月侵衣暖.床褥。
月侵衣喝了藥才躺下,忽然看見沈言卿忽然來了,什麼話也沒說就開始脫衣服,一番動作将月侵衣本就迷糊的頭腦攪得更亂,這是,在做什麼?
他不記得上午暈着腦袋答應下的事,自然有困惑。
脫衣服也就算了,沒想到沈言卿下一步還爬上了床。
床邊因為下午沈如卿為他暖腳的緣故空出了一片,沈言卿也就直接躺上了那片空缺,像是要将上一個人留下的痕迹全部覆蓋。
月侵衣有些懷疑他走錯房間裡,語氣裡帶些不确定道:“睡覺要回自己房間吧。”
“府醫說養父夜裡得睡得暖和,我和如卿夜裡輪換着來替你暖身子。”沈言卿一面細心地将二人周身的被子都蓋好,一面解釋道。
月侵衣聞言才換下了面上的疑惑,雖然不太适應,卻也接受了,畢竟他夜裡一個人睡真的睡不暖,心上對兩個主角的喜愛又添了幾分,真不愧是他的好大兒,他頭腦暈乎乎地想着。
今夜的月侵衣被溫暖圈着,不過一會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沉沉睡去。
睡着後的人動作間失了清醒時的顧忌,原先還橫亘在二人間的空隙被他慢慢蹭攏,感受到身側的溫暖源側過身來,他便極其順當地湊到人懷裡去。
沈言卿神情微愣,慢慢将手臂圈在了月侵衣身上,心上卻是不自覺地去想:月侵衣下午是否也是這樣鑽進他那個弟弟懷裡的……
其實不隻是今天下午,那幾日也是的,沈言卿不知道這些,他還是不要知道了,否則他怕是真的會發瘋,他隻是在床下看見了兩雙鞋都已經叫他嫉妒得快喘不過氣來。
在月侵衣不知情的情況下,兄弟二人各自吃着不知哪裡釀出來的醋,一味地沒醋找醋吃。
他的手臂不自覺地收攏,将那怕冷的人不斷往懷裡塞,不像是擁抱,倒像是以手臂為籠要将人給禁锢在其中。
低了頭,他的唇挨上了懷裡人的發頂,落下一個幾不可聞的輕吻,他的目光在那張在夢裡現了不知多少遍的臉上慢慢走動,留下一個個看不見的吻。
看見月侵衣因他過緊的懷抱皺起的眉頭,沈言卿終于還是松了力道。
這邊圈在腰間的力道松開來,月侵衣卻仍舊感到束縛,似乎有人從他背後攬着他的肩膀,那隻手臂從一邊伸過來抓握住他另一邊肩頭,力道比沈言卿用的還要大,透出濃濃的占有欲。
光是攬着還不夠,那人還要将月侵衣緊緊按在自己的懷裡,那手臂貼在他的脖頸上,讓月侵衣不得不微微揚起了頭。
他的耳邊響起一道情緒濃重的話語,“你不許靠近他們!”
是誰?正在抱着他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