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應該是傅立文近期睡得最安穩的一晚,兩人回到卧室以後,他很快就入睡了,一夜無夢,早上還是生物鐘把他叫醒,他輕手輕腳地起來,沒把趙晴安叫醒,想讓她多睡會兒。
然後他按部就班地健身做早餐,早餐快好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怎麼不多睡會兒?是認床了嗎?”
傅立文回頭,發現趙晴安穿了自己的襯衫,寬大的白色襯衫遮住大腿,袖子有些長,被她挽了起來。
“沒有。”
趙晴安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回答着。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狀态,對眼前的男人是何等的吸引。
“我的行李還沒整理,剛才随手拿了你的衣服套一下,不介意吧。”
“不會。”
傅立文看着她站在晨光裡,整個人都籠罩在光暈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那我先去找衣服換一下,等我哦。”
“不急,你換好衣服,早餐差不多也剛剛好。”
趙晴安換好衣服出來,早餐也剛好端上桌,簡單的三明治搭配果蔬汁,營養又健康。
“不知道你要來,我什麼都沒準備,今天先簡單吃一點。”
“這樣就很好,和你在一起,吃什麼不重要。”
趙晴安是真的餓了,拿起三明治就是一大口。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不夠的話,要不把我這一份也給你?”
傅立文把自己的餐盤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要,一份就夠了,也沒有你講的那麼能吃啦。”
趙晴安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沙拉醬。
“最近學校沒什麼事情嗎,這樣跑過來不要緊?”
傅立文喝了口果汁,問道。
“最近沒什麼事,你放心,不會影響我畢業的。”
趙晴安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繼續道,“倒是你,一開始還說是送珊珊回來,結果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是才過年就走了的,現在都過了正月十五了,你都不回去,老實交代,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是。”
傅立文不打算再瞞着趙晴安了。
“我就知道。是生意上的事情很棘手嗎?”
“是我爸爸病了。”
傅立文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很嚴重嗎,我聽珊珊說了,好像你們都瞞着她,不告訴她爺爺的病情。”
“确實有點棘手,我找了很專業的醫療團隊,但是阿爾茲海默症,現在還沒有辦法治愈。”
趙晴安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很小的時候見過傅老爺子,他那麼精神健壯的一個人,很難會和這樣的病症聯系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
“是啊,我也在問,怎麼會這樣。雖然我這前面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是在和他抗争,也一直在心裡恨着他,但是看他生了這種病,曾經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逐漸忘掉所有人和事,又慢慢失去生存技能,真的也挺可憐的。”
趙晴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或許,在傅立文心裡,對父親的感情一直都很複雜,談不上父慈子孝,但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人生中一個很大的變故。
傅家有龐大的商業帝國,任何一個人都風吹草動,都會影響股市,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更何況現在處在金融危機最關鍵的時刻,稍稍一步棋走錯,将會是滿盤皆輸,傅家幾代人的積累,也将付之一炬。
傅立文現在身上的擔子和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現在的病情發展得很快,是珊珊告訴我她發覺老爺子身體不對勁的,我回來以後才知道,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一直對外保密,怕的就是引起公司内部和股市的不穩定。”
趙晴安點了點頭,果然和她猜測的也差不多。
傅立文緩緩開口,繼續道,“其實,他現在有時候都已經認不出我了,我回來以後才強行把他送去醫院接受專業的治療,下一步,就是穩住整個傅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維系現在的局面。”
“别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你要想想,你也隻是肉體凡胎,雖然你生在傅家,但人最重要的是要對自己負責,還有,這個時候,你也想想我好嗎,别太拼了,我隻想你好好的。”
趙晴安本來就不是一個聖母的人,特别是在對待愛情這件事上,她隻希望自己能夠自私一點,傅立文也能自私一點,他們都不是從小被父母家庭偏愛的小孩,如今長大了,生命中隻有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見傅立文沒有回答,趙晴安還是忍不住追問,“答應我好嗎?”
“好,放心吧,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會處理好的。”
傅立文重新把三明治放在她手裡,“快吃吧,吃完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你不工作?”
“就是帶你去公司啊,手頭上還有些事沒處理好,可我又舍不得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裡,所以,能不能陪我去上班?”
“沒問題,又不是第一次陪你上班了。”
趙晴安吃過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跟着傅立文去了公司。
她依舊是在休息室裡畫畫,偶爾擡頭看向會議室的方向,傅立文還在開會,離得有些遠,又隔了兩層玻璃,她隻能依稀地看到傅立文神情嚴肅,身上有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和成熟穩重的氣場,他還是習慣性地皺眉,帶了不怒自威的氣質,開口發言時,會議室裡的其他人通通噤聲。
沒想到,等傅立文忙完所有工作,已經是晚上了,他們隻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坐在一起碰了個面,其餘的時間,趙晴安看似坐在桌前畫畫,其實心思卻很亂,手上塗塗畫畫,放下筆一看,畫的竟然是傅立文的速寫畫像。
“好累啊,怎麼辦啊,安安。”
趙晴安正在發呆,傅立文忽然從身後進來,她慌忙把畫闆扣過去,身後的男人已經把她環在了懷裡,下巴放在了她的頸窩處。
“好重啊,你的腦袋什麼時候變這麼重的。”
看樣子,傅立文是真的累了,他沒再自己撐着而是把大部分重量都轉移到了趙晴安的身上。
“大腦裡裝滿了各種事情,能不重嗎?”
傅立文起身,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做了下來。
“畫的什麼?”
傅立文拿起畫闆,看到了自己的速寫。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不許偷看。”
趙晴安想要搶過來,但被他側身給擋住了。
“那你偷偷畫我,這個賬要怎麼算呢。”
傅立文仔細端詳着自己的畫像,“嗯,畫的不是挺好的嗎,帥氣滿分,挺寫實還原的,就是我今天又皺眉頭了?那我下次注意,我得改。”
“你豈止是皺眉頭啊,你今天在辦公室坐着的時候,還一直跷二郎腿呢,我的話你是一點也沒聽進去啊。”
趙晴安佯裝生氣,批評道。
“是啊,我怎麼回事兒,我怎麼這麼不聽話?”
傅立文默默地放下了翹着的二郎腿,趴在桌子上,歪頭看着趙晴安。
“你幹嘛啊,這樣太犯規了。”
趙晴安把手捂在傅立文的眼睛上面,他這個樣子,真的讓人沒有抵抗力。
“好吧,你說什麼都行。”
趙晴安選擇投降。
“那我不工作了行不行?”
“行啊,大不了我養你。”
趙晴安掰着手指頭仔細地算到,“你看,我現在工作室的工作基本上能夠滿足我的日常開銷,我爸給我的股份,每年有固定分紅,還有我的理财和自己的股票,算下來應該夠養你了,隻不過我們省着點花,你肯定過的每現在這麼滋潤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