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知曉眼前之人便是名震千裡,令人膽寒上三分的楚大人,溫玉儀匆匆起身,端莊肅拜。
“妾身見過大人。”
她再微擡眼眸,又望上幾眼。
這道身影極是淡漠疏離,眉眼似水中冷月,較她所想更是清冷一些。
“本王乏了,都退了吧。”楚扶晏随然一揮衣袖,與她擦肩,直徑走向床榻。
“是。”殿中侍從應聲而退,她向他背影默然行禮,欲跟步離去。
“你留下。”
凜冽語聲陡然一落,四周彌漫起寒涼之氣,步子一止,她緩緩行回。
這才将清婉女子正色打量,楚扶晏冷眸微眯,薄唇輕啟:“你便是溫宰相溫煊之女,溫玉儀?”
“回禀大人,正是。”
原本安之若素的心境忽覺無措,她止步于他跟前,柳眉稍低,不曉該坐還是立着。
她不會不知曉,身前男子命她留下是為何事。
花月雲雨,幾度春風,她已拜堂成婚,理應安守本分,不得犯上。
夫君所需所念,她應讓他滿足。
可此人不苟言笑,清冽眉目硬生生地刻上不容抗拒之威,她遽然沒了主意,懊悔起自己對服侍夫君一事愚鈍不通。
楚扶晏靜觀眸前秀色抑制不住地顫着身,愣是立着不動,思忖少時,忽問:“你害怕?”
若說無懼,便是欺人騙己。
威震四方的攝政王此時正讓她伺候床笫行歡之事,她的生死,便由着此人一句話語而定。
小心翼翼地坐于他身旁,攥緊袖衫的玉指仍作顫抖,溫玉儀将頭埋得更低,斷斷續續道。
“妾身未與男子有過肌膚之親,不懂榻上雲雨,還望大人恕罪。”
尋常女子若得此侍奉良機,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将他服侍得心滿意足,隻為他施舍榮華與安逸……
楚扶晏再望這嬌女,卻不像是惺惺作态,似乎是真的無所适從。
“你已嫁入這府宅,此後便是本王的人,服侍本王乃分内之事,”他若有所思,清眉微蹙,随後厭煩地輕擺雲袖,“不懂的,不會的,平素自行多學學,總是這樣呆闆,會讓人感到索然無味。”
未想初次相見,就是這進退兩難的情形。
她垂眸沉思,發顫的雙手松懈下來:“妾身知曉了。大人所言,妾身定當謹記在心。”
“出去吧,不必陪了。”
旁側男子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長指輕擰眉心,冷聲言道:“昨夜一宿未眠,本王獨自休憩片刻。”
他不為昨夜尋不見蹤影的局勢解釋分毫,如同她本身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還想為他解衣,回頭再瞥見時,他已阖了深眸。
墨發垂落在薄肩,他斜躺至軟榻上,一腳搭于榻邊,滿身散着不羁。
“妾身告退。”
未聽他言明前因後果,溫玉儀也知這股疲倦是因照顧了公主一夜。
她端立而起,鄭重一拜,悄聲輕步離了寝房。
頭一回侍寝,她似是以失敗告終。
攝政王真如她所聞,生性孤僻,心思令人難以捉摸。
方才相視幾瞬,仿佛給他留了極其厭惡之态,她卻是為此松下一口氣。
本就不為争寵而來,在這一方之地,她唯求息事甯人,相安無事。
況且楚大人心落公主府,不論何人前來争上恩寵,皆比不過公主的一颦一笑。
她瞧得明了,浮生皆亂,心緒靜若安瀾。
剪雪望主子才在殿内待了一會兒便行步出來,不免心生疑慮。
原以為楚大人是被主子的嬌豔容顔勾走了心神,才命她留于寝殿。
不想卻被潑了一盆涼水。
攝政王妃與楚大人共處不過半刻鐘時,便被趕出了卧房,府中之人可都瞧在眼裡。
這言論傳遍府邸,都說王妃不受大人待見,主子将來的日子怕會步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