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錯捏着許寄卿的下巴,認真問道,“你恨嗎?
若不是許家抛棄你,若不是連箬和仆人信錯人,若不是世人瞧不起你,你總不會活成現在這樣。”
許寄卿已經沒了力氣,也沒了心力,他不知道蕭錯如今對他說這些做什麼,他隻覺得很累。
許寄卿疲憊地回道,“我也沒得選。”
他的出生,他選擇不了,他的經曆,他選擇不了,他活到現在,有一日算一日,都隻是被推着走的傀儡。
他隻在生存。
許寄卿一吸鼻子,凝眸看着蕭錯,“皇上,我們這些人和你們不同,我們都隻是想活着而已。
活得好,是不敢想的,因為身邊人都沒有那樣活過,我們,他們,都隻是渾渾噩噩、有一天算一天的活着。
對于未來的盼頭,就是吊在我們面前的那根胡蘿蔔,也就是那根胡蘿蔔,支撐着我活在現在每一天。
在風月樓時,被人贖身是我最大的盼頭,在秦家和王府時,不被你們抛棄是我最大的盼頭。
後來,在王府待久了,我發現,那些生命中的意外之喜,也變成了我的盼頭,
我開始期待一粒種子的發芽和開花,我在院中種了很多花,一年四季,季季都有綻放的花。
這些甯靜的日子,是我最喜歡的,也是從那時起,我明白,其實我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許寄卿睜着微紅的眼,擡眸看向蕭錯,“或許這才是生活——能享有自己内心的平靜。
我該恨嗎?”許寄卿笑着點頭,
“該,如果沒有那一切,我或許會跟許意臣一樣,但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許家是決然不允許雙生子存在的。
所以,從來就沒有如果,我們隻能生活在已成現實的現實中,恨了,又能如何?”
許寄卿微微搖頭,“我隻想過好我的現在,我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在害怕和惶恐之中,
我已經度過了許多并不快樂也十分痛苦的日子,我不想再去懷想那些日子,除了讓我痛苦以外,什麼都帶不來。”
許寄卿說話之時,神情平靜,蕭錯側目,眼中有絲詫異滑過,終是靜靜看了許寄卿半晌,才說道,
“朕今日好像才認識你。”
許寄卿笑得腼腆,“因為皇上隻想認識我的身體,依着皇上的能耐,想做什麼都十分容易。”
蕭錯笑了,“朕的本意,是想要帶你去見許意臣的,他激怒了朕,朕希望你恨他,以好好的折磨他的身體,
你再将你的遭遇告訴他,以讓他明白他曾經得來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讓他飽受精神的折磨。
你們本是雙生子,卻不知為何,這麼多年他從未感覺到你的痛苦。
我以為你會恨他,這樣我的計策便得逞了,如今你不恨他,我倒更想讓你去見見他現在的模樣了。”
蕭錯說着,嘴角的笑容愈發大了。
許寄卿僵住,見許意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