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講‘人死登仙’,我猜做局者是把這裡當成了通往天國的仙路,白色的曼陀羅華是天國的花,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天國?那我們走一遍豈不是成仙了?”銀蛇覺得去天國,至少聽起來比下地獄要好得多。
一直沉默的童離出聲提醒:“這花的香味有緻幻的作用,有毒,還是趕緊走吧。”
一聽說有毒,再美的花也沒了欣賞的興緻,丹粟拉着白宣說:“聽到沒,趕緊走!”
但這片白色的曼陀羅華好像很多,他們它往前走了有十幾分鐘,才見這白色的花變得稀疏起來,最終消失。
又走了一會兒,電光照見前方出現了一處明顯的陡坡,少了遮擋的參天古樹,視野也更開闊,似乎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龍煜說:“咱們都爬坡爬一天了,算算路程,這嶺也翻了一半了吧?這是該走下半段了?”
陸震看了眼羅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羅盤已經失靈了。
圖戈說:“是走了一半了,但還在死局中!”
這句話無異給旅途過半的興奮澆了盆冷水。
龍煜說:“要不前面歇歇吧,陸爺?”
羅盤失靈,瞧着大家也都累了,陸震說:“好。”
那坡前是一片開闊地,像是專門給人預留好了“床位”,幾塊相對平整的大石頭趴在地上,剛好可供幾個人休憩。
水聲嘩嘩的,幾個孩子好奇沖上了坡去看,果然是條河,得有個十多米寬,青墨順手拾起一塊石頭丢出去,撲通一聲,聽聲音似乎不淺。他随口說道:“這不得劃船才能走?”
陸震聽到聲音,握着戰術手電一晃,赫然看到了坡下一角不起眼的一塊大石頭,那上面四個篆字:早登彼岸。
他心裡咯噔一下!
陸靈蘊見師父杵着不動,順着光線也看到了那四個大字。
幾個當兵的不認識篆書,湊過來問道:“這寫的啥?”
坡上的幾個孩子見發現了東西也跑回來看,一見之後,都不說話了。
陸震說:“過了鬼門關,便上黃泉路,路的盡頭是忘川河,旁邊有望鄉台,河一邊有塊石頭,是三生石,可觀前世、今生、來世,河另一邊也有塊石頭,上面寫的是‘早登彼岸’!”
“操!真他媽晦氣!”銀蛇忍不住罵道。
陸震反倒想開了,他收回電光,在幾塊大石頭上掃了一遍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今晚還就睡在這裡了!望鄉台,三生石,說不定還能做個好夢!”
血莺說:“毒蜂和銀蛇,你們生火吧,驅一驅這裡的潮氣,今晚我來守夜!”
“今晚不用守!”陸震說道,“這地方一個活物都沒有,安心睡就行!”
聽說一個活物都沒有,銀蛇撇了撇嘴,心想那這裡十三個喘氣的算什麼?但還是聽血莺的安排,去撿了一些幹樹枝,清理出一塊地方,升起了火堆。
本來沒什麼胃口的衆人,見陸震一副豁出去的态度,也都釋然了,既然這裡沒有活物,也不用顧忌食物的香氣引來野獸,背包裡有自熱食品,味道還是不錯的,拿出來吃。吃飽喝足,各自撐開睡袋,找個平整的地方準備睡上一覺。
陸震見大家都鑽進了睡袋,隻有童離遲遲沒有動作,他剛想開口,卻聽童離說:“你也去睡吧,這裡交給我。”
陸震似是不放心:“你可知道,要是他們醒不過來……”
“那也是命中注定。”童離聲音冷漠。
陸震望着眼前這個不帶任何表情的孩子,很難想象她竟是童伯恕養大的弟子。他記憶裡那個少年,永遠一副溫和帶笑的樣子,即使他都已經火冒三丈了,伯恕依然能哄得他笑逐顔開。
而他這個小弟子,與他們是“打”着相識,從沒有一刻給過好臉色,她是有多恨他啊?
陸震說:“你是覺得,我害了伯恕?”
垂首烤火的童離眼皮都沒擡,似是被那聲”伯恕“刺激到了,勾了勾唇角,涼涼說道:“我隻是覺得你不配。”
陸震笑了,笑容有點苦。他又問:“你師父,真的死了嗎?”
“……在這種鬼地方,生跟死又有什麼區别?”
“這麼說他真在這裡?”
“我不知道。我葬過他一次,但之後發現那墓是空的……那個老頭說他在這裡。”
“你是不是……”陸震想說什麼,終于還是咽了下去。
“那就辛苦你了!”說完這句,他便起身去了自己的睡袋。
童離又在火邊坐了一會兒,看着最後一根木頭燒完,火苗熄滅隻剩下一堆焦炭,才慢慢起身走向睡着的衆人。
她一個個看過去,睡得都挺安靜,龍煜甚至把整個腦袋都縮進了睡袋,或許覺得這是一整天下來,唯一不會被驚擾的時刻。
她走到最後,周中陽也睡得很安穩,而他旁邊的陸靈蘊卻睜着眼,與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