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甘肅的安甯府,夜幕籠罩了一切。
雖然安甯府已經經曆了快三個月的幹旱,但是府衙内依舊一片歌舞升平的樣子,各色特色美食流水一樣送上來,甘肅總督陳贊和安甯府知縣劉暢更是對着平日裡難見到的貴人們十分殷勤,希望能借此攀上一棵登天的大樹。
“皇恩浩蕩,多虧了朝廷的及時支援,多虧了王子騰大人的及時相助,多虧了陳大人省府的支援指導,旱災已經控制住了,災民們也都壓住了,朝廷送來的糧食和救濟物資都及時發放下去了。請七殿下和東平郡王放心,請陳大人放心。”劉暢彎着腰道。
“哈哈哈哈哈,”陳贊發出爽朗的大笑聲,“劉大人一心為民,十分妥當,王大人更是立了大功,那些個趁機鬧事的那些刁民,一點不敢亂搞,各位大人放心,放心!”
“這些個刁民!膽大得很,王大人立了大功啊!楊某敬你一杯!”楊鶴舉起杯對着王子騰道。
“王某不過跟着各位大人露個面,不敢當不敢當。”王子騰嘴上稱不敢,臉上卻一臉的倨傲和自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感謝七殿下和東平郡王屈尊前來這危險的災區,感謝兩位對王某的信任,還得請七殿下和東平郡王轉達聖上,請聖上放心,有王某在甘肅一日,在西北一日,定肝腦塗地,保西北和甘肅一日太平!”
楊鶴等人對于王子騰更加吹捧奉承,皇甫鎮波對此有些厭煩,他應付的飲下一杯,起身道了個不是便要離席。
“七殿下,怎麼不見您身邊的那位随從?”王子騰舉杯,繞開一臉醉意,相互吹噓着的官員們,在門口趕上皇甫鎮波問道。
“哪個随從?”皇甫鎮波轉身。
“就是那個矮矮小小的,好像是叫,林——”王子騰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觀察着皇甫鎮波的臉上,又拍了拍腦門,做恍然道,“不對是什麼李鯉的。”
“王大人對我身邊的人可真是了解呀。”皇甫鎮波臉色沉了下來。
“哪有哪有,臣惶恐,隻是那個叫李鯉的,臣看着十分面善啊。”王子騰擡手抱拳道,“畢竟是災區,雖然臣已經帶着将士們穩住了局面,但是哪裡突然有災民暴動,不小心死上一兩個亂跑的随從,也是有可能的,希望是微臣多慮了。”
“阿鯉不過在房間休息,謝謝王大人關心。”皇甫鎮波聽着他的威脅,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那便好,臣和臣帶領的将士們随時為七殿下服務,這甘肅,可不如京中啊。”王子騰若有所指的說道,而後告了個罪,便也回房了。
“阿鯉那小子還沒回來嗎?”皇甫鎮波看着王子騰離開的身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轉身快步往前走問道。
“還沒回來,找到了影一留下的記号,往城外去的。”
“給爺找一身深色的衣服出來,叫上兄弟們,一起跟去看看。”皇甫鎮波快步走進卧房,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林曠此時已經想到了救人的辦法。
還有兩刻到子時時,李婆子家門外傳來腳步聲,隐一一臉猶疑的看了看林曠,腳尖輕掂,便輕巧的消失了。原來是拿了林曠銀子的王二媽。
她一臉偷摸的樣子,匆匆闖了進來,對着林曠露出一臉的菊花笑容,“小少爺,你記住你是我王二家的娘家侄兒,跟我來。”
她伸手拉過林曠,被林曠不着聲色的閃過,又收起笑容,對着躲在角落裡面縮成一團的李婆子,以及瞪着一雙狗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李狗伢道,“村長叫你們兩也去,說要全村人都參加。”
林曠背着王二媽給了李婆子和李狗伢一個眼神後,又悄悄往了一眼隐一離開的方向,然後同三人趕到舉辦儀式的地方——村口。
正确的說,是村口和小河裡,已經幹枯的河床上。
待幾人到時,村裡人已經到的七七八八了,舉着火把的村民們從四處沉默的流淌到河邊,又沉默的聚在河床的兩岸,到了之後,便如同雕塑一般,除了眼神時不時動一下,臉都死死看着河床的中間,隻見幹枯龜裂的河床上,在村民們手裡火把的照耀下,是一個鬼魅般變化不動的身影,仔細一看,原來是下午帶着村長來抓人的巫師,他仍帶着那頂尖尖高高的帽子,穿着晃動着無數流蘇的髒衣服,臉上塗抹着紅色和綠色的燃料,臉朝天上望去,晃動着四肢跳出奇怪的步伐。
在他面前,則是一個壘成金字塔樣的木柴堆,木柴堆邊上的陰影裡,是兩個綁起來的身影,正是李妮妮和另一個祭品。
李婆子和李狗伢在看到李妮妮時,就要沖上前去,卻被早已注意到他們的村民直接控制住,并捂住兩人的嘴。“不準出聲,小心驚怒雨神。”
“子時到!”村長大聲叫道,“請雨神!”
河床裡面跳大神的巫師拿起地上的木杖,點燃木杖頂端,就見木杖頂端飄起了袅袅的煙霧,随即他起身轉圈,煙霧便在他身邊形成一團,他展開雙臂向着天空揮舞,腦袋大幅晃動,雙腿繞着十字塔木柴堆跳躍着,口裡呼号着聽不懂的唏噓聲,最後,他突然跪倒在地,舉起了手裡燃燒的木杖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時間到了!
林曠也在心裡默念着,就是現在!
隻聽遠遠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何人喚老夫!”
村民們一起回頭看,隻見距離河床不到三十尺的老榕樹下,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離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