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忐忑的坐在馬車上,内心默默回憶着賈母和母親之前教過的禮儀,生怕出了一點錯,待進了宮門,不能再坐馬車,王嬷嬷等人将黛玉扶下車,早有一個小太監候着。
見黛玉一下車,那太監便笑嘻嘻的迎了上來,“是巡鹽禦史林家小姐吧?”
“正是,勞煩公公了。”黛玉欠身行禮。
“不敢不敢,小人王善才,特意來接林小姐。”那太監趕緊側身避開了。
黛玉從袖中拿出一個裝了銀子的荷包遞過,“還請王公公多多提點。”
“哪裡哪裡,”王善才伸手将荷包接過,略颠了颠,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七皇子已經交代過了,林小姐不用擔心。”
一路上,王善才貼心的悄悄給黛玉做着介紹,又提點了幾句皇後的喜好。
此時,中宮内,皇後崔明珠正跟一個身穿男裝的女子坐在一起喝茶。
“鳳儀啊,待會兒來一個林家的姑娘,想找你拜師,你看看能不能收。”崔明珠笑眯眯的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三妹。
“拜我為師幹嘛,還想考狀元不成。”男裝女子臉上未施脂粉,長眉入鬓,十分英氣,此時有些不耐煩道。
“林如海求到皇上面前了,他女兒年幼喪命,又替皇上頂着雷,你好歹見一見。”崔明珠勸道,“你見了不喜歡不收也罷,了不得我給她個伴讀頭銜,也算打發了。”
“這些個見風使舵的最煩,先前怎麼沒這麼多想要找我拜師的,還不是沖着二姐你來的。”
“總比之前都避你不及的好,也是好事,你不是總想有學生嘛,想當年你…”
“當年的事便别提了吧,”崔鳳儀打斷崔明珠的話。
崔明珠還記得崔鳳儀當時的風采,鳳儀是清河崔家這一代裡最優秀的女子,從名字就可以看出家裡人對她的期許,她有着家族的寵愛,也有着父母兄弟的愛護和包容,得以一席男裝,混入白鹿書院。
當她雄心勃勃的告訴家裡的姐妹,她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女狀元,并要帶天底下的女子跟男子一樣,能夠在這世間自由行走時,如果一束光照進了後院。隻是後來……
兩人都陷入沉思,崔鳳儀率先打破沉默,說起還在找伴讀的八公主,“要我說,小八這伴讀也不能随便找,你家小八也太嬌寵了些。”
“話是這麼說,她父皇和祖父都寵着,也是沒法子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說是中宮皇後,上面還頂着好幾座佛呢。難呀!”
“罷了罷了,你說的這個姑娘,我見一見就是了。”
“哎~保不住你還得謝我呢,小七說林家兒子是個好的,前兒送你的甜瓜就是他弄出來的,女兒說不準也不錯呢。”
“說起你家小七,怎麼沒見他,前兒我去揚州也沒見到他。”
“不知道又野哪兒去了,你是不知道,他父皇讓他去田裡,曬得個黢黑。聽說你揚州又養了個戲子?”
“怎麼傳到你這兒了,早甩了,長相倒是不錯,”崔鳳儀搖搖頭,“可惜腦子不太好使,考了三四次科舉還沒中,想找我幫他另走偏門。”
“你總這樣瞎混着…”崔明珠搖搖頭,看見崔鳳儀的神色有些怅然道,“我就不多說你了,你可避着新月點吧。”
“放心放心,新月被鄭家教得跟個小夫子一樣。還是得跟你家小七一樣,多放出去跑跑。”崔鳳儀想起女兒那一副規整過分的閨秀樣子,有些不甘,女孩子的靈氣全失去了。
“鄭家比不得崔家包容,你能這樣也是多虧了妹夫,況且女孩子家嘛,哪能都跟你一樣呢。”崔明珠歎氣道。
此時被說起幾個孩子,正在中宮邊上的采翠閣一起玩耍,皇甫鎮波一直拿着個望遠鏡不停張望着。
“七哥,你今天一直拿着個望遠鏡,在張望什麼呢?”皇甫瓊華問道。
“我一個好哥們兒的姐姐今天入宮見母後,托我幫他照看來着。求了我好久,我看看人來了沒有。”
“什麼好哥們?”皇甫瓊華疑惑道,不是出去幫父皇種田去了嘛。
皇甫鎮波拿着望遠鏡看了會兒,沒見到人影,回頭端起一杯茶喝掉,“就是前兒給你們送的那個甜瓜,就是他種出來的。”
“一個臭種田的,哪裡就值得你這麼費心。”皇甫瓊華癟癟嘴,不以為意道。
“你這丫頭口氣不小呀,況且可不是臭種田的,兩浙巡鹽禦史林家的兒子,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清貴人家。”皇甫鎮波找補道。
“林家又算什麼,鄭家才是你正經親戚,鄭家姐姐在這兒也沒見你這麼上心。”
“新月妹妹莫怪,并不是存心怠慢,我回頭給你送一套頭面賠不是,實在是受人所托。”皇甫鎮波回頭對着鄭新月一鞠。
鄭新月忙道沒有,對着皇甫鎮波笑了笑。
皇甫鎮波又轉身拿起望遠鏡在哪兒張望,沒看到鄭新月有些失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