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觀察了會兒,抱起林曠,示意佩蘭跟着自己過去,越過一棵梨花樹,繞過一片菊花,朝一個黑暗的的小徑走去,這裡藏在繁茂的菊花叢後面,前面還有一棵梨樹,相比其他地方要隐蔽一點,走進去,隻見夾雜推放着各色雜物,是一條死路,盡頭是一座矮牆,後面有一棵歪脖子榆樹冒出來,遮住了明亮的月光,想必平時沒有人走過來,有些臭臭的,仔細一看,有一個破雞籠和一些腐臭的垃圾,卻又長着茂密恣意生長的野草,不失為藏身的好地方,一行人躲在野草中間,等着白英帶人過來。
四個人在巷子中間蹲着,此時尚是秋天,草叢中飛過一群群的蚊蟲,圍繞在四個人周圍,其中年幼的林曠和黛玉周圍蚊蟲最多,賈敏将頭上帶着的帷帽摘下,扣到林曠頭上,又細細的為姐弟倆趕着蚊子。黛玉和林曠見狀,也為母親驅趕着蚊蟲。
佩蘭也跟着給幾位主子驅趕着飛舞的蚊蟲,心裡又敬又歎,敬自己夫人和兩個小主子,雖然身處險境依然保持冷靜,沒有哭鬧不說還相親相愛;歎老爺在官場雖是一帆風順,此時卻不得不踏足險境,連帶幾位在府裡嬌養長大的少爺小姐,此時卻隻能蹲在茅草屋邊上;就在雙腿就要蹲麻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遠遠看着一群人舉着火把過來,佩蘭就要出聲去叫,卻被林曠一把拉住。
林曠自認為一行人中唯一的男子漢,時時關注着周圍的環境,過了好半會兒後,遠遠傳來一陣火光,隔着樹木的枝丫,林曠看到一行人遠遠走來,那一行人明顯不同于剛剛那幾個黑衣人——
雖有十幾個人,但是行走間沒有什麼聲音,應是腳下有一些功夫,此外,穿戴整齊一緻,統一身着棉質的夜行服,腳下踩着的鞋子,甚至腿上的綁帶也都一緻,此外,臉上都蒙着黑黑的三角頭巾,僅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
更令人膽寒的是,這些人腰上都挂着有着相關紋飾的腰刀,行進十分有章法,隻是腰刀的刀鞘是向前的,隻見帶頭那人幾個手勢,身後的人變分成小隊散開搜尋——這明顯不是剛剛那幾個黑衣人,也不是林府的護院!
林曠急忙拉住佩蘭想要呼救的步伐,卻因身材短小,遲了一步,佩蘭在移動間,本就蹲在野草和樹林間,移動時,衣服與草和樹木摩擦,在寂靜的夜晚發出的聲音十分引人注目,也毫無懸念的引起了搜尋的幾人的注意,離得近的幾人開始往這邊移動而來。
佩蘭十分懊惱,心知是自己太急壞了事兒,一咬牙将黛玉塞到夫人懷裡,起身往另外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将人引開。
賈敏接到黛玉後,緊緊将兒女抱在懷裡,然後想通了什麼,轉身将黛玉和林曠兩人一把塞到身後,推到一個角落裡,然後,深深的看了黛玉和林曠幾眼,拿起巷子中一個破雞籠子将兩人蓋住,林曠意識到什麼,擡起手臂想要阻止賈敏的動作,黛玉見狀也舉起手想要阻止,賈敏卻伸出一隻手,溫柔的快速撫摸過兩個孩子的臉龐,随即有力又不容置疑的将雞籠扣下。
佩蘭使勁全身力氣往另外的方向跑去,但是那幾人的反應和速度明顯比之前的黑衣人快很多,還沒幾步就被抓住,一人毫不憐惜的将佩蘭拉過,利落的将人雙手一擰,将臉别過來,就着火把的火光觀察了下佩蘭穿着和樣貌,相互搖了搖頭,一個手刀過去就将人打暈,随手仍在地上。
然後幾人步履不停的直接朝佩蘭跑出的方向走來,賈敏見狀,十分慌亂間反而找到了什麼支柱,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兒女藏着的地方,将帷帽帶上,伸手整理了一下衣着面容,深吸一口氣,款款從巷子裡走出。
“來者何人?見到朝廷命婦,還不行禮!”
為首的黑衣人隻見一個帶着帷帽的女子從漆黑的巷子中走出,穿着華貴,步履從容,雖身處田野間,卻儀态端莊,神态凜然,不見一點慌亂,心下也不由敬了幾分,當下對着賈敏一抱拳。
“賈夫人得罪了!”
随即大踏步越過賈敏,直直走進小巷子,拿着火把仔細搜尋,在草叢盡頭的矮牆上,十分明顯的挂着一頂女士帷帽,被秋天的清風吹起,十分吸引人,好似也大大拉拉的指引着追尋的道路,他内心嘲笑道,真是婦道人家,愚蠢的聲東擊西。
并很快找到了應該搜尋的地方,看到角落裡不起眼的那個破雞籠子,這才是十分符合這個地方的東西,夾雜着幾塊雞屎,淩亂挂着幾根破布和稻草,他舉起刀鞘,一把将上面的雜物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