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姑奶奶安!”婆子面帶笑容請安道。
“張媽媽快請起,娘最近可還好。”賈敏趕緊示意白英将人扶起,讓婆子坐下。林府前段時間大大小小病的病,中毒的中毒,賈府将元春送入宮後,賈敏有很長時間閉門,也很久沒有問候母親,雖然不認同賈母做法,也是惦念着。
“好,老太太最近好,就是惦念着姑奶奶和兩個外孫,小少爺可好了?”
“基本上好了,最近都有點皮了,就是老爺還是擔憂着沒有好透,最近仍不讓出門呢。”
“那是得好好養養的,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大意了。”婆子知道賈母向來疼愛敏姑奶奶,順帶着對敏姑奶奶調養多年生下的兩個孩子也是疼愛有加,各種好吃的好玩的時時派人送來。
見外圍有林府的丫鬟婆子在那邊張望,也知道林府大大小小的事務都得找敏姑奶奶,也不多寒暄,表明來意,
“我這次來,主要是給姑奶奶送請柬的,下個月初三,鍊二爺迎娶王家的小姐。”
“下個月初二,我一定到。”
林曠拉着賈敏和黛玉在花園逛了一圈,見賈敏實在忙,也走了不少路,眼見臉色好了不少,也就達成今日的目的,放棄了捉蝴蝶的大業,跟着回室内,去翻黛玉桌上的《三字經》看,希望盡快适應古代的繁體字,也會後面自己作為神童(林曠自以為的)出現做準備。
這邊,林如海在與當今皇帝皇甫明柯一番深夜徹談後,君臣再次回歸了蜜月期,沒過幾日,便在一次朝會後,被皇甫明柯叫到書房。
“林愛卿,不必多禮,快坐。”皇甫明柯雖然前期多疑了些,但也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理念,在與林如海交心後,很多繁文瑣節也不再在意。
“請聖上安。”
林如海卻仍然表現的恭敬有禮,按照禮節規規矩矩的行完禮後,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之前,仍不忘向幫着挪闆凳的公公表示謝意。
“你看看這封奏折。”皇甫明柯對林如海的表現非常滿意,示意身邊的内臣将手邊的奏折遞過去。
林如海接過,見是新任鹽政章數石例行的上報,上面寫着:
“上年李瑞奏請預提鹽引,仍令各商每引交銀三兩,以備公用,共繳銀十八萬兩有餘,李瑞任内共動支銀十萬零三千餘兩,其餘現存七萬七千餘兩,請交内務府查收。”*
“林愛卿在戶部待過一段時間,可看出什麼?”皇甫明柯并未多解釋什麼。
“章大人是今年剛派至兩浙的鹽政大人。”林如海仔細回想着在戶部做事的那些時光,隐隐有些推測。
“正是。”
“奏折所提到的,預提的鹽引,是原定每年的鹽引數,無法滿足增長的用鹽需求所增加的,人口規模增多,陛下治下有力。”林如海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這種歌功頌德的話就别說了,說正題。”皇甫明柯嘴上說着,心裡卻很是受用,太上皇因災年和戰亂不得不将皇位禅讓出來,自己治下有力,不僅得以将戰亂平複,更是實現了人口的增加,怎麼說也是明君了。
“臣學識不精,在戶部未曾見過該項收入。”林如海見皇甫明柯臉色舒緩不少,方才将心中所想說出。
“不是你學識不精,該筆費用,朕也不曾見過。”皇甫明柯臉色微變。“自預提鹽引制實行到現在,受到戰亂災年影響,中途中斷過幾年,其餘年間每年預提數三萬至十萬不等,至少一百萬餘引,按照每引三兩銀子計算,有三百萬兩銀子!”
皇甫明柯十分憤怒,“此項銀子,早前沒有任何上報!”
林如海見狀跪倒在地,“陛下還請息怒。”
“江南地區尚奢華,太上皇在位時,到訪揚州多次,我也跟着去過一次,可真真長見識啊!一次我微服出去,見到一個鹽商家裡娶親,跟着轎子一路上撒的,竟是金箔!就這一場婚禮,花費數萬金!其間,一方主政更是婚禮的座上賓,漸漸也被腐蝕,上行下效,竟然隐瞞三百萬兩銀子之巨!國庫如今一年收入不過三千餘兩,兩浙鹽業就腐蝕至此!”
林如海跪在地上,不敢多回話,心裡大概知道,皇甫明柯叫自己來的原因了,隻是這一攤渾水,自己怕是非淌不可了。
“林愛卿,章數石此人,雖然正直率真,但能力有限,恐難以查清此事,江南地區,盤根錯節,甄家為首的幾大家族黨羽雲集,朕能信任的人不多,恐隻能勞累愛卿了。”
“太上皇那邊,”林如海深知此行不簡單,江南甄家老太太是太上皇的奶媽,甄家也跟着深受重視,在江南呼風喚雨,若真是牽動了到了那位,事情隻怕不好了解。
“此事不急,你到任後慢慢查,不止此事,江南的鹽業,你都給我梳理清楚了。”皇甫明柯也知江南那邊甄家不可能不牽扯在裡面,那太上皇就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因素,那此事也隻能慢慢來。心裡卻難免抑郁不少,自己這皇帝當的。
林如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見皇帝這般神色,寬慰道,“陛下繼位以來,勵精圖治,寬政施仁,與民休息,假日時日,必定可上下一心,民受其福。”
“很是,林愛卿你收拾收拾,下個月便調任巡鹽禦史吧。”
待到回到府裡,林如海整理好複雜的心情,走進後院準備與妻兒一起用飯,順便将赴任揚州的消息告訴妻子,這次調任,必是驚險萬分,妻兒是否留在京内更安全。
剛走過穿廊,就遠遠聽到自己的小兒阿鯉的聲音,“黛黛!”其間夾雜着女兒的輕笑聲。
轉過一看,原來姐弟兩人正在院子裡騎竹馬,林如海的臉上不禁帶上了笑意,自從兒子病好後,倒是調皮了不少,連帶着女兒也跟着活潑起來,原本清瘦的臉龐,現在也因着運動帶上了健康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