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遠離城區的聖誕節從上到下都透露着平靜與安靜。
窗外沒有車經過,沒有喧嘩,沒有鐘聲。
在堆滿娃娃的房間裡睜開眼,入眼的是粉紫色吊頂水晶燈。
斯圖西躺在床上足足呆了有五分鐘,才緩慢地坐起身。
陽光透過窗簾透進屋内,照亮屋内草莓紅的地毯。
地毯上堆滿了各種毛絨娃娃,床邊擺着一個巨大的蜘蛛俠娃娃。
這是弗朗西斯先生和瑪麗安剛搬過來時囑咐傭人布置的,據說,他們當時說的是:“她喜歡那些年輕人喜歡的漫畫和毛絨娃娃。”
于是她得到了一個被娃娃淹沒的房間。
斯圖西下床後沒有拉開窗簾,而是一頭紮進蜘蛛俠娃娃的肚子裡。
被紅色包裹的房間,她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住進了格蘭芬多休息室。
想着想着,她悶在娃娃裡自己一人樂了起來。
好笑歸好笑,斯圖西從娃娃裡爬出來,還是找到一樓的管家托比先生說明情況,換掉那些紅到令人頭痛的地毯和窗簾。
默爾索在屋裡飛了一圈落到斯圖西的肩膀上,他将一封信丢下,随後跟着一個要出門的傭人飛出去,消失在附近的小樹林中。
斯圖西看了一眼信封。
[米勒娃·麥格]
是麥格教授寄來的。
她捏着信跑回房間,反鎖上房門,趴到柔軟的床上拆開信封。
大緻掃過去,她很快看完内容。
教授告訴她,約翰·布雷恩先生已經把她的信息錄入魔法部的系統裡,根據各種巫師條例,阿尼馬格斯變形并不受魔法部監管,她可以在假期裡自己多多嘗試變形,加強熟練度。
教授還提到了她是否确定好未來的就業方向,如果有了确定目标,可以提前專精向學習。
“赫敏跟我提過,你似乎想要加入魔法部工作。我清楚你沒有那麼大的精力把每一門課都學精,但至少要挑選幾門,在OWL考試中考出O。這是你們院長該操心的事,你有空可以多找弗立維教授聊聊。”
斯圖西:“……”
考出O…
變形、占蔔……魔咒?
不不不,等等,她還沒想好去考哪裡。
魔法部都有什麼部門來着?她忘了。
“咔嗒”
開門聲在她背後突然響起。
在床上擰成麻花姿勢看信的斯圖西猛的彈了起來,因動作太猛烈扭到大腿筋,疼得她龇牙咧嘴又倒回床上。
換了一身黑色絲絨修身長裙的溫蒂·塞爾溫站在門口,好笑地看着屋内。
“教你幾個反咒和抵禦咒,阿拉霍洞開咒無法破除的那種。”
“……未成年巫師禁止在校外念咒。”
“你不會抄下來回學校練習嗎?”
“……”
自從那一天的聊天,溫蒂就開始喜歡白天來找斯圖西,教她一些好用的魔法。
美其名曰,是想過一過教導小孩子魔法的瘾。
受益者斯圖西并不拒絕這種發展,反而很樂意這種操作。
尤其對方似乎還掌握了最不可思議的無杖魔法。
還有比這更帥的技能嗎!沒有!
當斯圖西也激動地表示自己也想無杖使用魔法,得到的隻有溫蒂憐憫的目光。
那眼神沒比特裡勞妮教授友善多少。
“可憐的孩子,别說無杖了,你連無聲魔法都不會,等你考完OWL讓我看看成績再考慮這種事吧。”
“……你不相信我!”
“相信?我以為我隻是在看不起你。”
“……”
學習和教學能很快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聖誕節前的幾天裡,溫蒂和斯圖西兩人幾乎吃完飯就會呆在一塊。
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天,溫蒂忽然喊上她出門去阿茲卡班。
“去阿茲卡班?”斯圖西懷疑自己聽錯了。
“去見個朋友。”
溫蒂整理着自己的領口和帽子,看鏡中剪了赫本頭的白發年邁女人。
她的手撫摸向自己留下歲月痕迹的面龐。
但皺紋并沒有掩蓋她五官帶來的驚豔,時間的刻痕隻是給她增添了更多優雅靜谧的韻味。
“曾經霍格沃茨的朋友嗎?”斯圖西問。
“……不是。”溫蒂扭過頭,“也算不上什麼朋友,隻是個比較可惜的小孩。”
她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咬牙切齒說着:“一個,愚蠢的,可悲的……已經完全瘋了的食死徒。”
沉默與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良久後,房間裡才響起聲。
“食死徒?那我不去。”
“啧,難得我想帶你見見世面。”
“………這種見世面有點小衆了,帶我去魔法部或者預言家日報的編輯部也算是一種見世面。”斯圖西明示。
“那種沒意思的地方有什麼可去的?”
“那監獄是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嗎?”
。。。
。。。
莊園内一片白雪皚皚,蓋住被修剪過形狀的常青灌木。
花園裡的主路與長椅之類的地方,被人打掃的十分幹淨,還挂上了一些聖誕氣氛的挂飾。
一顆粗壯的樹下,秋千吱呀吱呀地輕輕搖晃着。
秋千上的女生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她眉頭微蹙着,就像碰到了什麼麻煩的,無法想明白的事情。
這讓她有些煩躁,指尖無意識地扣着秋千的鐵鍊。
“要喝下午茶嗎?”
瑪麗安身上披着比雪還要白上一些的毛絨大衣,端着做工精緻的茶壺和兩個茶杯。
她款款坐在秋千附近的圓桌旁,完全沒有給對方什麼拒絕的選擇。
斯圖西停下搖晃,從秋千上下來:“下午好,瑪麗安繼母。”
“這種紅茶是我喝過最不錯的一種。”
“好吧,我很少喝紅茶,希望我可以品味出它不錯的的地方。”被問題困住,心情不算愉快的斯圖西不似以往的柔和和圓滑,直接開口說着。
瑪麗安淺笑着:“詹姆斯跟我說過很多關于你的事,聰明又難搞的叛逆少女。”
斯圖西坐下,摸了摸漂亮的瓷白茶杯,微微挑眉:“但我一般不叛逆的,明明是他過于老派,跟潮流格格不入。”
瓷白色茶杯中紅茶泛起漣漪,往上飄着熱氣。
“的确,他大概很難喜歡披頭士,明明他也可以算是那個年代的人。”瑪麗安說。
聽到這,一直看茶杯的女孩擡起頭,眼睛亮了起來。
“是吧!你都很難想到,他居然說我喜歡的音樂就像一群磕了藥的瘋子唱的!太過分了!那明明是偉大的藝術!他隻會聽那些端着儀态的古典音樂。”
“我也不是說古典樂不好啦,我也很喜歡,隻不過他除了古典根本不接受其他的風格,這麼下去他遲早跟不上時代。”
把煩惱立馬抛到腦後,斯圖西興緻勃勃地跟瑪麗安聊了很久樂隊、油畫,還有漫畫、遊戲……
或許是很久沒有與相對年輕且什麼都知道的健談人聊天,斯圖西一時間恍惚。
幾天前她還在一個古樸的城堡裡練習魔法,用坩埚炖……額不對,煮魔藥。現在她居然就坐在庭院與一位衣品時尚的女士聊商場、遊樂園和愛好。
而這位女士,居然是她的繼母。
也許她其實不是一個巫師,她還是個住在倫敦街區的普通青年,不參加學校熱門社團的那種校園透明人。
“母親很少對我說很多話,卻跟你在屋裡一呆一整天。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上瑪麗安略帶期待的眼神,斯圖西搖頭。
“人是很複雜的,這是我目前十幾年人生中發現的事。”
瑪麗安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附近輕輕嗅着,“那就片面說說,你覺得她是什麼樣的人呢?”
“盡在掌握,高貴……”斯圖西吐出兩個詞,轉了轉茶杯後,又加了些詞,“心軟,念舊……活潑?”
“活潑……”
斯圖西沒做解釋,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略帶苦澀的香氣在唇齒間散開,她看了一眼盤子上放着的糖,猶豫着是否要加一些。
“我過去從來沒想過這一點。”瑪麗安說。
斯圖西點着頭,吐槽着說:“她十分懷念過去上學的日子。有時候就像我的一些朋友一樣,喜歡在我這找樂子,真不知道我這有什麼樂子。”
瑪麗安笑出了聲,她用指尖點着桌面:“或許是講話有趣?”
“不可能,我從來不講笑話。”
。。
陋居。
“金妮!金妮!金妮!”
“幹什麼!”金妮在媽媽視線範圍外的樓梯上,壓低了聲音不耐煩地開口。
“你們在列車上一個包廂對吧,斯圖西沒回家?我的信沒人收…”
金妮眯起眼。
氣氛沉默幾秒。金妮揚了揚頭。
“她去她爸爸家住了。”
“等等,哪?她爸爸家?”
金妮咧開嘴角,仿佛知道了天大的好事:“哦!她沒告訴你!!”
這句話就像踩到了喬治的尾巴,他立馬急得大叫起來。
“她沒告訴我!!”
金妮繞過站在樓梯上原地着急的喬治,似是炫耀一般說:“她簽表格那天就告訴我了,‘金妮,這是我聖誕節的新地址,我去我爸爸家,如果要寄信的話不要找錯位置’。”
“嘿!這不公平!明明你比我晚一年認識她!”喬治憤憤說着,“暑假也是!出漫畫居然也先告訴你了……”
“梅林,她該不會真的喜歡女生?”他又念了一句,聲音非常低,低到沒有人聽到。
這樣突如其來的猜測讓喬治恨不得立刻結束假期去找斯圖西确認。
她很少跟男生來往,很受女生喜歡……
天呐!她喝過赫敏的迷情劑!或許是從那時候!
忽然,金妮轉過身,氣勢逼人地指着自家哥哥的鼻子:“我警告你,别去招惹她。盧娜說她最近的心情很糟糕,如果哪天她因為你不理我了,你就完蛋了。”
喬治撇撇嘴:“小金妮,你真是越來越像媽媽了。”
“你想試試我剛學會的粉身碎骨嗎?”
金妮威脅地晃了晃拳頭,但這并沒有吓到喬治,金妮已經不止一次被他們惹發火過,這樣程度的威脅根本不痛不癢。
他跟着對方走上樓梯,語氣誠懇:“我澄清一下,我沒有招惹她。我隻是……”
“隻是像個傻子一樣,試圖吸引她的視線。”弗雷德從樓梯上方探出頭,悠哉的語氣裡滿是憐憫。
“哈,那你是傻子二号。”
“糾正,我是一号。”
“拜托,當傻子是什麼很光榮的事嗎?”金妮無語地看着樓上驕傲的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