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像是想說話,最後還是沒說,往門後挪了挪,意思是讓他們進去。
徐靜成不想進去,但羅克一直看着他,他擔心羅克亂說話,隻好和餘行一起進去了。
客廳很寬敞,燈光是暖黃色,徐靜成挑了個沙發角落坐,距離兩個人都挺遠的。
他不開口,隻聽着他們說話。
“還有什麼事?”
“伯父和伯母讓你回家。”
“不回,我就想在這兒住,發情期結束再回學校。”
沒說兩句,羅克一偏頭,看見徐靜成一動不動的像是睡着了。
他剛才就躺在沙發上,正好有條小毯子,順手抓起來拿去給人蓋着。
徐靜成睡得特别熟,睫毛斂成濃密的一小排。
羅克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臉笑:“哥真可愛,怎麼會像王子一樣突然出現呢,難道是知道我傷心得快要死了嗎?”
哥?餘行注意到稱呼。
這種叫法十分親密,再結合行為,兩個人看着不像朋友,像是深一些的關系。
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餘行盯着徐靜成的側臉。
他的記憶很清晰,卻又模糊,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他分明對以前的徐靜成記得很清楚,陰暗、可惡、像水蛭和老鼠,一見到就會讓人覺得惡心。
餘行想到外套被偷的那天,他打算去告訴老師。
可是那天,他又看見了徐靜成,看見那副被捉弄得渾身濕透,露出那張臉的樣子。他的心裡産生出一種微妙,最後沒有去找老師。
也是從那天開始,一切變得不一樣了,徐靜成很久沒有來找他。他一直習以為常的、各種厭惡的事情,徐靜成再也不去做。直到西餐廳那次,他聽到那段道歉和保證的話。
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那時,餘行産生出一種被捉弄的心情。現在,那種心情在重新回到身體裡,在看見徐靜成和他身邊的人如此親密之後。
*
發情期間會反複高熱,羅克盯着徐靜成看了半天,一會兒摸摸頭發一會兒摸摸手指,太過興奮,不得不打一針抑制劑。
他倒在沙發裡喘氣,把空管丢進垃圾桶,使勁撓了撓腺體,又癢又疼。他煩躁得想踢兩下茶幾,但是怕吵醒徐靜成,隻好忍住。
他蹲到沙發邊上,仰視着徐靜成的臉,心裡酸酸麻麻,像小蟲子在咬。
“你們認識?”餘行的視線停留在兩人身上。
羅克吓了一跳,轉頭問:“你怎麼還沒走?認識又怎樣?”
他忽然想到什麼:“等等,你和哥是一起來的?”
“我們是同班同學。”餘行回答。
羅克猛地站起來:“不會吧?哥說喜歡的人不會是你吧?”
餘行一愣。通過這句話,他猜出一件事,徐靜成和羅克說過喜歡他。
“難怪,哥明明很讨厭我,怎麼會來找我,而且根本不知道我的住址才對。”
羅克氣死了,自從被删掉微信後,這些天他簡直無法正常生活,沒想到初戀喜歡的人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哥的眼光太差了。”他小聲說。
徐靜成對一切毫不知情,他睡得不太舒服,挪動了一下,緩緩倒下去,半邊身體陷進沙發和枕頭的縫隙裡。
羅克過去把他扶着躺好,給他蓋好小毯子,然後質問:“你們為什麼會一起過來?”
餘行沒說前因後果,隻說徐靜成受傷了,送他回家臨時路過這裡。
聽着很親密,羅克嫉妒得發瘋,可是聽到徐靜成受傷又忍不住着急,扒拉幾下他身上的外套,難怪穿這麼厚,原來是為了遮傷口。
羅克的情緒波動太大,本來處于發情期就容易信息素洩露,這下弄得房子裡全是的。
他一把扯掉額頭上的退熱貼,又去抽屜裡拿抑制劑。
“别釋放信息素。”餘行很嫌棄。
羅克一肚子氣,當然沒有好臉色:“那就趕緊滾,你有過敏症關我什麼事?反正哥是beta聞不到。”
“beta?誰告訴你他是beta?”
餘行面無表情,說出不久前發現的秘密:“他是alpha,信息素會刺激到他。”
*
徐靜成睡了三個小時,醒的時候餘行已經不在了,地上睡着隻頭發蓬成雞窩的金毛狗。
他擡腿踢一下羅克,嗓子很沙啞:“給我倒杯水。”
等水流過喉腔,徐靜成被冷得戰栗一下,長長地吐了口氣。
“哥的脖子怎麼了?”羅克想摸紗布,但怕碰疼他,又把手放下。
“受傷。”
“疼嗎?紗布看着很厚。”
“還好。”
徐靜成不想聊這個話題,敷衍問:“你怎麼生病了?”
雖然語氣平淡,但是内容是關心的意思。羅克内心欣喜若狂,低着頭說:“不是生病,是發情期。”
“可能是我太想哥,所以發情期提前了。”
他每天都會看照片、看以前的聊天記錄,尤其是在學校偶遇過一次後,越來越無法忍耐。
徐靜成聽了,朝他笑:“又在裝可憐?怎麼不哭?”
說着,徐靜成突然感覺氣管發癢,劇烈咳嗽起來,他感到一陣眩暈,發現自己出了好多汗。
空氣裡有一股橙子味道。
他想起關于發情期的資料,那是比易感期還要猛烈的時期。
徐靜成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影響了,不能再待在這種環境裡。他想站起來,兩條腿卻使不上勁,肯定是睡覺的時候吸入太多信息素了。
“給我一針抑制劑。”他對羅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