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紙被剝開,圓潤的糖果滑入我的口腔,香甜的氣息瞬間彌漫起來。
我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她。
舌尖不自覺地□□糖塊,我聽到了與牙齒碰撞的聲音,可我依然在看着藍皦玉,那句“我不喜歡吃糖”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來。
真甜,甜的人有些膩。
藍皦玉大概以為我很喜歡吃,将剩下的糖都塞到了我手裡。
片場到酒店的距離不遠,車子很快就停下了,藍皦玉先下了車,我緊随其後,手裡捏着一把糖。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我将所有的糖都扔進了垃圾桶裡,包括我嘴裡的那顆。
出了電梯剛剛拐過彎,就看見溫以芊走過來。
她比藍皦玉結束地早,回來的也早,明顯已經洗漱卸完妝了,穿着一身休閑的衣服,看上去更像大學生了。
“藍老師!”遠遠地看見藍皦玉,她激動地跑了過來,“藍老師你也住這層啊,吃飯了嗎?一起去?”
我看向藍皦玉,說實話,我有些餓,可我不想跟溫以芊一起吃。
藍皦玉隻是看了眼手機,說:“不了,一會兒有人送飯,我得先回去了。”
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藍皦玉都是淡淡地,我能很明顯地看到溫以芊眼裡的落寞,心裡不免有些高興。
“啊,這樣啊,那好吧。”所有的壞情緒一閃而過,溫以芊笑着道,“那藍老師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藍皦玉點頭,“明天見。”
像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快樂小狗,蹦蹦跳跳地進了電梯。
我的視線從緊閉的電梯門上移開,回頭便看見藍皦玉在看我。
她總是在看我,像是審視,又像是在觀察。
在我回過頭來時,藍皦玉就低下了頭,拿着手機在打字,“想吃什麼?夏姐一會兒送過來。”
“肉。”我脫口而出,在外面待了一天,我急需一些可以快速補充能量的東西。
她擡頭看我一眼,又問什麼肉,我想了想,說:“我想吃魚,酸菜魚。”
手指在屏幕上點的飛快,藍皦玉很快就編輯好了信息發了出去,對方很快回複了一條,藍皦玉關了手機,道:“行了,餓不死了。”
我抿唇看她,她怎麼知道我餓了。
助理和演員是住在一塊的,昨天來的時候,藍皦玉是這麼說的。
劇組統一安排的大床房,燈被打開的一瞬間,我想逃。
昨晚我就沒有睡好,邊上躺着一個人,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還是不習慣跟人過分親密。
藍皦玉将手機丢在床上就拿着浴袍進了浴室,我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愣愣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水滴從臉頰滑落,打濕了胸前的衣服。
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顫顫巍巍,稍一動便掉了下來,不知怎麼的,我竟然從我身上看到了藍皦玉的影子。
這簡直太荒唐了。
夏瑤來的很快,我沒有等藍皦玉洗完就先開動了,藍皦玉出來後還和夏瑤談了會兒行程安排才開始吃飯。
明日我們上船後夏瑤就要離開了,聽她的意思是新簽的那個演員不太安分,她得看着才行。
夏瑤還和我交代了幾句,但我隻顧着吃飯,什麼都沒聽進去。
有的時候,我覺得我才是老闆,藍皦玉是來給我打工的。
又是一夜無眠。
自從跟藍皦玉同住一間房後,我已經開始學會自動遠離藍皦玉了,話能少說就少說,眼神對視能少就少。
藍皦玉的磁場太強大了,總是會幹擾我的判斷。
我會無條件偏向我的女主,可絕不能是覺醒了的藍皦玉。
可僅僅三天,甚至連三天都不到,我的堅持就被一場戲打破了。
“親密戲。”
我隻能聽到這三個字,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虛無,我看着藍皦玉和溫以芊兩人對戲,手上推推搡搡,臉上有說有笑。
藍皦玉照常在開拍前交代我兩句,她從來不在乎我有沒有做助理該做的工作,她的目的似乎隻是讓我看着她,從生活到工作,我宛若一個記錄着她衣食住行的攝像頭。
唯一不同的是,我這隻攝像頭脾氣還挺大。
遊輪上的宴會向來熱鬧非凡,不同來曆、不同出身的人為着相同的目的聚在一起,她們歌舞升平,她們歡聲笑語,她們渾然不覺身處于何種歡樂之中,永遠隻有戲外的人在感歎:真好啊!
船上的酒有些醉人,藍皦玉披着披肩走出了船艙,站在甲闆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
出發已經第三天了,預計還有十天才能到。
水痕在夜色中不太明顯,卻将星星波動在了其中。
我看着她的背影,依舊是一根白玉簪挽着秀發,藏藍色的披肩幾乎要與海水融為一體了。
她半倚着欄杆,手裡還拿着半杯酒。
黑色的開叉長裙被風吹動了裙擺,隐約可見腳腕處的紅色紋身。
溫以芊也端着酒杯走了出來,她站在藍皦玉身邊,碰巧一股風吹了過來,她感歎一聲:“好美啊!”
藍皦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溫以芊側過身子,與她碰杯,“姐姐怎麼一個人跑出來?”
藍皦玉仰頭喝了一口酒,才道:“沒意思。”
“上了這艘船還會沒意思嗎?那姐姐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藍皦玉整個人靠在欄杆上,仰頭将杯子裡的酒全部飲盡,這才微眯着眼看向溫以芊,“你一直接近我,是覺得我有意思?”
聞言,溫以芊笑了,“是啊,人生在世,快樂最重要,不是嗎?”
“那姐姐,你覺得……我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