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假放過,賀宣繼續回到書院讀書,時間一點點往前,很快就到了七月甘一,也就是當初陳夫子所給邀請信上所寫的折花宴之日。
也不知為什麼,最近這些時日張誠老是曠課不來書院,王子進看着他的空位很是擔心,好容易抓到人一次詢問對方為什麼不來上課,卻被張誠推開,說自己已經找了什麼厲害的工作,每月能掙五兩,日子很不錯,不用再苦兮兮讀書科舉了。
王子進大急,想要勸人回來繼續讀書,反被張誠不滿質問,說王子進是不是嫉妒他看不慣他掙錢想壞他好事,然後就再找不到人,王子進苦惱得不行,不知該怎麼勸回這個表弟,還是賀宣開口,讓他直接去張家看看,問問張誠的父母,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子進聽賀宣說完,深覺可行,打算過幾天就抽空過去,而這次的折花宴張誠也沒有來,兩個名額不好浪費,王子進便做主拉了班上另一個成績還不錯叫周天祥的學生過來。
雖是被王子進拉來,但名額屬于賀宣,周天祥連連朝賀宣道謝,賀宣含笑,讓他不必客氣,然後就三人一起遞函入場。
宴會之内,滿滿都是青年才俊,王子進脾氣好,人緣好,一路都有人打招呼,連帶賀宣和周天祥也得了不少笑臉,三人一起走到席位上坐下,卻忽聽旁邊傳來陣陣吸氣聲響,“縣令大人來了。”
賀宣擡目,便見一個約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踏步而來,王子進輕輕拉賀宣袖子,提醒,“快低頭,别看了。”
周天祥也趕緊拉着賀宣壓低頭顱,待到縣令走遠,才後怕的重新擡起臉來,賀宣望着兩人神色,有些不解的開口,“你們怎麼都那麼害怕的樣子?”
“這個縣令,很兇殘啊……”王子進還未措好詞,周天祥便已直接開口,
“嗯?”賀宣微愣,再次疑問,“如何兇殘?他做什麼了嗎?”
“你不知道嗎?”賀宣這問可是把周天祥的話匣子打開了,他再看一眼縣令,确認人已經走遠,不會聽到他說的話,就湊到賀宣耳邊開始講述,“咱們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那叫一個兇殘可怕。”
“他才到縣裡一個月,就把以前的案宗翻了個大半,拉了不少人去縣衙重判受罰,就前些天,他還判了一個人斬首!”周天祥家就離菜市口不遠,那天中午回去看到行刑,給他吓得啊,飯都沒吃兩口就飽了。
青雲縣很多年沒有出過這種斬首的大案了,不止他,縣裡很多人都覺得新來的縣令兇殘。
“斬首?”賀宣想着楊掌櫃和自己所說錢仁懷的結局,開口,“那被判斬首的人可是姓錢?”
“你怎麼知道?”周天祥微怔,如實回答,“就是姓錢,聽說是個賬房,也不知犯了啥事,就被斬了。”周天祥低聲抱怨,“要我說,這縣官是不是因為被貶了太多次,到咱們這,心理扭曲了啊。”
“周兄别這麼說,”賀宣不由開口,“那個姓錢的我知道,他之前是明月酒樓的賬房,做假賬貪拿了樓内好幾千兩銀子……”賀宣話語娓娓,将錢仁懷和楊掌櫃之間的矛盾全部講出,還說出錢仁懷被判問斬的首罪——調戲良家婦女何小慧并至其身死。
“什麼?”周天祥聽得大驚,“被斬首那人竟這般惡劣?”王子進也聽得憤憤,“恩将仇報,偷拿酒樓财物,在酒樓有難之時落井下石轉投他處,甚至還害死過人?”
“對。”賀宣點頭,他從楊奉昭那聽到錢仁懷還害死過人時也是震驚的,賀宣繼續開口,說出鄲城将從錢家收上去的東西全部按财産來源還去了明月酒樓,評道:“所以在我看來,鄲縣令是個好官,至于天祥兄所說有不少人被拉去縣衙重判受罰,應當是那些人确實犯了事,之前的縣官判得昏庸讓他們逃過了,鄲縣令重翻卷宗發現不對,又将他們抓過去重判。”
“是這樣嗎?”周天祥雙目望天,有些茫然。
“應當就是這樣。”王子進仔細回想,青雲縣以前的縣令确實不怎麼管事,整個縣都亂得不行,而鄲城上任之後,縣内的治安确實在慢慢開始變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