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源,”
王子進緩步上前,看着賀宣,艱澀開口,“夫子在裡面對你說了什麼,可有………”刁難?
“沒有。”賀宣看着王子進表情,再結合夫子先前在屋内問話時的神色态度,已然明白陳夫子叫自己來是因為王子進。
卻并不對王子進有所怨怪,反溫聲安着王子進心,“夫子隻随意抽問了些課上所講的知識,應當是對我這兩天是聽課情況的考察。”
“就隻是這樣?”王子進有些不可置信,夫子竟然隻考察課業,而沒有做别的刁難賀宣。
“呃,也不隻是這樣……”賀宣笑着,從袖裡拿出一張紅箋,“夫子給了我這個,讓我參加本次的折花宴。”
折花宴,青雲縣有名的宴會,每三月舉行一次,宴上有許多知名的大儒學士,但卻不是所有學子都能參加。
按要求,隻有過了童生試或得到秀才及以上功名之人的推薦才能參加,那張紅箋就是屬于陳夫子的推薦信。
賀宣才穿來兩天,按賀永源以前的表現,是遠遠不能參加折花宴的,賀宣心知,這是陳夫子對誤會自己會帶壞王子進還将自己叫去考問的歉意,算下來,還是他賺了呢。
“陳夫子的推薦信?”王子進一驚,繼而大喜,朝賀宣求道:“永源,一張推薦信能夠進兩個人,你可以把另一個名額拿給張誠嗎?”
一個秀才隻能送出三張推薦信,而每張推薦信隻可以進兩人,也就是說,一個秀才手裡隻有六個名額。
六個名額,何其稀少珍貴,一般都隻拿給自己最看重也最需要的學子。
王子進成績好,往年都有夫子給他推薦,他得到推薦信後,除自己以外的另一個名額都會拿給張誠,但他今年考過了童生,可以直接參宴,夫子們便不再多拿推薦信給他了,這可把王子進愁大了頭。
畢竟他以往都是和張誠一起參宴的,這次怎麼能丢下張誠一個人,尤其張誠早上還詢問他宴會名額,現在賀宣有了陳夫子的推薦信,隻要賀宣同意,就可以把張誠帶進去了。
“當然可以。”賀宣并不拒絕,雖然張誠對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但王子進卻對他不錯,現在也是王子進向他讨要,反正他一個人也用不了兩個名額,就當看王子進的情面了。
“謝謝,謝謝你永源,以後我有其他宴會名額,也不會忘了你的!”聽得賀宣同意,王子進欣喜不已,連連道謝,然後拉着賀宣一起回教室上下午的課。
明月酒樓内,十數個衙役進進出出,将從錢賬房那收繳的東西全都搬到樓内,楊掌櫃站在旁邊,滿滿欣喜,他本以為錢賬房最多被收押入牢,讓他出一口惡氣,沒想到竟會被數罪并罰直接斬首,而從錢家收上去的東西也被縣太爺按财産來源還給自己。
縱然錢賬房這些年大手大腳的浪費掉不少,剩下的那些房契地契卻都還是保值的,折下來有近兩千兩,有了這些,就能給明月酒樓回一波血,讓明月酒樓多撐一段時間,楊掌櫃想着,就讓小二抽出些錢來給賀宣包紅包,他能把這些财物拿回來,可都是托賀宣的福。
這邊喜氣洋洋的同時,醉仙居那邊,掌櫃趙權已經連摔了三個杯子,怒斥兩旁下人,“所以,楊奉昭不光成功結清了上月的貨賬,還翻出錢賬房以前的貪漏,得了兩千兩的回款?”
錢仁懷那個廢物,虧他還幫忙封了看到何小慧墜樓情景的客人的口!
兩旁下人戰戰兢兢,全不敢言,趙權又罵了數句,終于平複情緒,緩聲開口,“那個幫楊奉昭算賬的新任賬房是哪來的?居然可以在短短兩天算出七年的賬,能為着實不差,你們去查查他的名姓資料,想辦法把人給我挖到醉仙居來。”
下午,賀宣上完課就去往明月酒樓算今天的賬,卻是一到就被楊掌櫃塞了個大紅的紅包,賀宣本想推拒,卻被楊掌櫃攔住,說這是賀宣幫自己送錢賬房進牢裡應得的,賀宣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他,賀宣無奈,隻得将紅包收了,轉而坐下開始算賬。
今天生意不錯,楊掌櫃早上進的菜蔬都被賣得差不多了,賀宣算完所有賬目就走出酒樓往青山村而回,因為時辰晚,李二牛早已回村,賀宣是在縣裡新找的牛車,比李二牛要價貴些,一次三個銅闆,但車闆要比李二牛的平滑舒适得多,也不算宰人。
賀宣坐在平滑舒适的牛車上,有心情去看楊掌櫃給的紅包,紅包不重,賀宣慢條斯理把紅封打開,卻在拿出裡面的東西後睜大了眼,楊掌櫃竟在裡面放了張百兩面額的銀票,也就是說,楊掌櫃給了他足足一百兩的紅包!
這,掌櫃給得也太多了,賀宣捏着銀票,有些怔愣,縱然他幫掌櫃重算了以前的賬冊,也不至于能給這麼多啊,許久,賀宣才将銀票收起,于内心感歎楊奉昭的實在,罷了,自己以後替楊掌櫃算賬都更細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