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一切回到正軌,玄蕭卻又到了風口浪尖被人唾罵,現在外頭都在傳玄蕭為了在雲州撈銀子才整了這麼一出。
可隻有很少的人知道,玄蕭這麼做的目的,逆命閣與沈家并未收購雲州土地,而是換了一種形勢救濟雲州百姓,雲州土地依舊是原來的佃農耕種,但“租子”表面上是給了逆命閣和沈家,實際上稅卻是給了官府。
玄蕭成功了,他這局棋分明暗,是對雲州的保護。明面上是他吞下雲州萬畝良田,直接獲得巨利,實際上他将雲州百姓交得兩份銀子變成一份,原先農戶要交銀子給主家,稅收是另一比銀子。
自此之後,土地歸逆命閣經營,農戶人頭稅收算在成本裡,省去中間的層層盤剝壓榨,官府收到的稅不變,甚至更多,而農戶少交了一半的銀子,也有餘錢能夠去買沈家工場的貨品。
逆命閣與沈家不靠佃農租子得利,而是将莊子改做手工工場,單靠土地終難改變什麼,玄蕭隻是借此機會,開出一條新的路來。
将收歸的土地重新分出,或許幾十年後,雲州又會出現新的沐家,玄蕭手握逆命閣,有能力做出大膽的決定,他不分田,而是将整片的田進行分工,雲州種糧,一年能收兩回,種糧有餘的情況下,他便種些工場子需要的玩意。
如此一來,沈家的産業也穩定下來,于官府,于雲州百姓,以及自己,有利無害。
當然,玄蕭讓太子參與雲州之事的最大目的,便是叫他将來一定要把沈家捏緊。
他無法控制自己死後,北玄将來的變化,隻能寄希望于未來的君王,或許可笑,卻也無可奈何。
罵名總是要有人去擔的,與其叫更多人把矛頭指向皇室,動搖北玄安甯,不如就叫百姓覺得他玄蕭是個奸臣。
太子不求情還好,他一求情,玄蕭被罷官免職,削去皇室身份,貶為庶人的事便人盡皆知了。
在尋常百姓看來,太子的回歸以及玄蕭的失勢就成了他們英明偉大的太子殿下倒掉國師一黨,除奸懲惡了。
———
下肢癱瘓的玄蕭費了半日時間,終于從床爬到了輪椅上,他轉動輪椅,來到水榭,企圖用園中的景色愉悅心情,忘卻苦悶。
山水雖美,可他眸中依舊不見往日神彩,若叫熟人瞧見,不難發現他暮氣又重了許多。
“玄蕭,你費盡心血,安定雲州,卻落得一無所有名利盡喪,有何感想?”
這聲音來得突兀。
玄蕭轉過頭,見水榭外站着一個穿着四合如意紅色直身的高大身影。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前些日子在宮裡見過的翰林編修宋承昭。
見是這人,玄蕭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排斥的信息。
“哈哈哈哈……你還記得我啊?”宋承昭笑着逼近玄蕭。
玄蕭将輪椅往後退了退,一直碰上欄杆,退無可退,才說了句:“不敢忘。”
那人走到玄蕭跟前,見他又坐回了輪椅上,想來那天當真是打得重了。
宋承昭試探着問了句:“殘了?”
玄蕭未回答,他便又伸手輕掐了他腿面一把,玄蕭還是毫無反應。
癱了的人是玄蕭,宋承昭卻倏然紅了眼睛:“你……沒有知覺了?”
回複宋承昭的,是玄蕭冷漠又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說,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宋承昭見玄蕭不答,便又湊近了不少,這時,玄蕭終于聞見一股淡淡的白露花香。
聞到這個味道,玄蕭瞳孔瞬間放大,氣血一陣翻湧,伸出手,用盡全力将人推開:“滾……”
“宋承昭”也不再僞裝,一把撕下面具,露出真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