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蕭伸手捏了捏侯友章結石的腰背:“侯公可還硬朗?”
侯友章被撓了一激靈,嘻笑躲開:“閣主莫再揶揄屬下了……”
玩笑罷,玄蕭正了辭色對孤月說:“好了,孤月,以後老夫将逆命閣交到巫銘手上,你可得好好輔助他,私心當然可以有,但也該有個尺度才是。”說這話時,他不由地想起道垣,這人着實讓他頭痛。
“是!”孤月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言歸正傳,老夫打算重新讓沈允回到工部。”
侯友章道:“沈家是老牌世家,除了有特許的鹽鐵銀礦外,賦稅比尋常門戶少上七成,與東都的生意往來,也肯下本,木材木料占了大半,都是建樓的好料,先前沈允在,沈家的木料總是能以高于同行的價錢賣給皇家,後來工部換了人,今年修葺大内,工部尚書的意思,是叫各家以木材的品相相競,然後購其一家,但以眼下情況看,沈家的木料,依舊是最好的。”
“所以沈家依舊能與宮中往來着生意,隻不過沒了沈允,沈家收益不比從前了,如果老夫是沈家的掌事,久而久之,送去的料子,質量就不好說了。”
“明白了,所以您才要叫侯舵主在拜貼上提這人。”
“不止是這個緣故,還有個更直接的,你好好想想。”侯友章提示道。
“我想不出來……”孤月撓了撓頭。
侯友章拍了拍孤月肩膀,解釋道:“當然是因為方才遇到沈十二的緣故了,人家跋扈慣了,客氣是為厲害所逼,沈府是他們的地盤,你覺得人家可咽得下這口氣?”
“有道理,假如我是他,脫險後回到自己的地盤,别說是邀請先前挾持自己的人來府上了,我鐵定還得報複他一頓。”孤月活動了一下手指道。
言談間,幾人也已回到了舵中。
從外面瞧着,天璇舵就隻是個普通的宅子,從外到内,舊而樸素,與華麗一詞毫不搭邊,宅子除了比較大一些外,根本比不得九牧達官顯貴宅子的金碧輝煌。
幾人進入宅子後,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朝宅子看了看,又轉身遁走了。
不一會,身影出現在了沈府,沈十二身邊。
沈無厭吹着茶水:“你看清楚了?他進的是侯友章的宅子?”
“屬下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難怪剛才就瞧着那推輪椅的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原來是侯主簿啊。”沈無厭想着,頤涼城這幾日被官兵圍得如鐵桶一般,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想來這個和尚應該早在閉城前就已經在城中的。對方稱是來經商的,可幾日過去都不曾向沈家遞過拜貼,看樣子是個不懂道中規矩的。
沈無厭身邊的心腹道:“主子,侯友章在衙門裡雖隻是個小主簿,他家在九牧卻是有不少田産和鋪子,東都裡來的那位應當是瞧見了這點。不過,其産業雖廣,卻雜得很,單拎出來沒有一個鋪子能與沈家比,無論是為做官還是做生意,若那新來的想在九牧吃開,還是得來找您。”
府上管事的聽了心腹的話,便道:“公子,那明日對方登門,要不要我先将席備上?”
“不急,帖子都還沒送來呢,那新來的不知我九牧的規矩,還敢拿刀指本公子,這口氣,明天非得給他出了不可!還想來白吃?門都沒有!”
“可您不是說,對方有爵位,是東都來的麼?這能得罪?”府中管事不免擔心。
沈無厭道:“怕什麼?東都裡達官顯貴多了去了,有爵位的也不少,大多都是虛銜,除了面上好聽,實際上一文不值,我沈氏好歹是百年世家,皇帝也得禮讓三分,前朝出過宰相,現如今父親官居四品,就算叔伯們被貶了,那也不是這些個徒有虛銜的小勳小貴能比的。”
話畢,沈無厭身旁站着的兩人都聽明白了,自家公子根本就沒有招待人的意思,今日遇到的那人,以後在九牧怕是難混了。
“公子,侯主簿替人送拜貼來了。”沈府門外家丁将拜貼送到沈無厭面前。
沈無厭連看都沒看一眼,便直接揮手示意家丁,将帖子遞給管事的:“拜貼你且收下,明日等他來了,再說本公子不在府上,叫他們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