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之後還有一個采訪環節,主持人不是谌岚,而是從工作人員聚集的後方走出的年輕男性,看着有點面生。
他第一句話就是“好久不見”,陸擇栖努力回憶了一下,什麼也沒記起來,乖乖被安排着坐到中間去了。
谌岚幫着組織現場,将二十一位選手分成三組,第一組的七人先坐在一起接受團采,其餘的練習生則站在不遠處等待,保持着既能被拍到,又不會喧賓奪主的距離。
“交給你的任務怎麼樣了?”設備調試其間,剛好坐在旁邊的朱嘉甯偷偷湊上來,陸擇栖反應片刻,随即明白了對方指的是什麼事。
朱嘉甯深谙說小話的技巧,頭不動,隻有上身微微傾斜,話音一落便立馬回正,主打一個快和準,陸擇栖沒學會這個技能,剛偏過頭要答,就被調試完收音器的主持人回頭抓了個正着。
那人帶着笑容緩緩走近,牙齒精準地隻露八顆:“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人趁我不在說悄悄來着?”他在七人側前方站定,當即以此做切入點展開第一輪的采訪,“擇栖和甯甯……我記得你們三公是在同一組?看起來你們關系很不錯啊,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們是怎麼變熟的嗎?”
就……自然而然。
陸擇栖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朱嘉甯也正好望向他,兩人視線相接,在彼此臉上瞧見了相似的茫然,一同卡了殼。
之後的問題也是類似,誰和誰早就認識,誰和誰關系好,誰和誰怎麼變成朋友的……像幼教老師在關心小朋友們的交友情況。
不知谌岚是按照何種标準分的組,第一批收訪人員中除了關系還算不錯的陸擇栖和朱嘉甯,餘下隻有内向不愛說話的劉墨湘,堅信說多少錯多道理惜字如金的楊樂茗,銅牆鐵壁般一言不發的杜慎行,說一句話要打八個補丁的趙博琰,至于坐在正中心處于焦點位置的臧天悅,則看起來不像有朋友的樣子。
于是,整場對話變得異常艱難。
漸漸地,主持人頭上開始冒汗,他飛快掃了眼手卡,清清嗓子,話題轉移得相當僵硬:“對了,我聽說前幾天你們一起跟白桦老師學了《Anahata》的編舞,是吧?
“我還聽說,你們為了不論最終哪幾人出道都能讓粉絲看到最完美的舞台,打算所有人一起共同練習這首出道曲來着——”
主持人稍作停頓,眼前七名選手的目光一齊集中到他身上,雖沒人回話,其中已有幾位輕輕點了頭。
看來,朱嘉甯在提出這一想法後,真的有好好去找大家商量,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會表示贊成,但至少可以讓每位選手了解到他的心意。
這樣想着,陸擇栖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嘴角,不料下一秒就被點了名。
“是吧,小陸選手?”
“嗯。”這應該沒什麼好隐瞞的吧?他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既然主持人聽到了消息,又在采訪中問了出來,肯定是經過了節目組的授權,此刻他去否認毫無意義,說不定還會遭受神秘的剪輯魔法。
“咦——”身後傳來一小聲疑問,很輕,卻足以上在場人聽清。
陸擇栖起初并未在意,他偷瞄朱嘉甯一眼,後者神色自然,似乎沒什麼好擔心的。
出于謹慎,他還是以防萬一補上一句,“不過,我還不太清楚大家的想法。”
“也就是說,不是所有人一起?”主持人挑了下眉,臉上并無驚訝之色,他手握話筒,目光越過近處的七位選手,向後方仍處于等待區的練習生眺望。
選手們用視線下意識追随着他的動向,他忽然朝後面的人群走去:“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咦了一聲,是對我們的對話有什麼疑問嗎?”
他穩穩停在其中一名選手身前,跟拍鏡頭随他而動,将那位練習生圈進畫面裡。
“我……”那人仿佛受到了驚吓,一時不敢開口。
主持人把話筒遞得更近,追問道:“是有什麼疑問嗎,小程選手?”
陸擇栖和身邊其他人一樣因好奇回了頭,他另一邊坐着“沒什麼朋友”的臧天悅,現在,這位大魔王小心翼翼地貼近他耳邊,問:“什麼情況?”
他誠實地搖頭,用口型傳達給對方:我不知道。
或許是提前計劃好的?
就在昨晚,程欽才剛因不小心說出“不是設計好的嗎?”而向他道歉,而此時,這位選手被主持人用話筒指着,面色一點一點變得慘白,眼神不住躲閃,嗫嚅着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被提早“設計”過。
除非對方演技實在太好,連此時的慌亂都能以假亂真。
如果是這樣的話,小程選手真的該去當演員,而不是競選愛豆。
陸擇栖梳理完猜想,琢磨着該說點什麼把主持人的注意力給吸引回來。要不就真的分享一下他和朱嘉甯怎麼變熟的好了。
“我——”視線盡頭,程欽閉了閉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開口,“我好像……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