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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梁榞看着照在漆黑公路上的車燈,覺得恍如隔世。
當他鼓起勇氣開車趕來時明明那麼幸福,可現在入眼的隻有苦澀。
金谕的臉色太蒼白了,很像是會輕輕碎掉,梁榞幾次想擡手撫摸他的側臉,最終隻能克制。
這讓剛剛在意識中“睡醒”的金谕有些疑惑,他豎起耳朵屏息聽了很久,都未曾聽到那個熟悉的呼喚。
那個人是走了嗎?那個人是誰呢?
這幾個疑問在腦海裡來回遊走,金谕發覺自己開始懷念那人“陪伴”他的日子。
原本他獨自一人行走在黑暗裡,再怎麼前行都見不到光亮。
可不知從何時起,腦海裡總有一個影子在朝他微笑。
那人好像與他很熟悉,記憶碎片中有他們纏綿擁抱的畫面。
而在其中,金谕最喜歡的不是那些肌膚相貼,反而是自己專注凝視人的剪影。
雖然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可金谕知道他有雙漂亮的眼睛,那眼睛閃閃發亮,其中一直倒映着自己。
似乎還有一對酒窩,當他笑起來時,仿佛能将周圍的黑暗驅散。
如果能觸碰到他就好了…
金谕在心裡想着,總覺得在他們十指緊扣之後,那人就能将他拉出黑暗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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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梁榞知道這個想法,那他會努力突破重圍,去到金谕身邊。
而不是現在這樣,被人勒令回去休息。
他站在走廊外與林皓天大吵一架,兩人互相指責對方的失職。
“你們一共都沒過去一周,就出了這麼大事,面對危險難道不會跑嗎?”林皓天抓住梁榞的衣袖憤怒質疑。
他實在想不明白,四個大活人會将危險惹上身。
可面對質疑,梁榞掙脫開鉗制,抱着肩膀沖他冷笑,“跑?往哪裡跑!不是你把金谕派到這裡為你賣命嗎?”
“你敢說這隻是普通的休假,而不是什麼微服私訪?”
“這是金谕自己的選擇,他是為了能躲開你。”被梁榞戳中心事的林皓天,口不擇言地回嘴道。
說完之後他就後悔起來,可再想說些什麼時,卻發現梁榞已經轉身離開。
C城的氣候并不如A城溫暖,尤其是夜晚的溫差極大。
走在街道上的梁榞下意識扯緊身上單薄的襯衫,呆呆地想着難道這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正是他對金谕的窮追不舍,才導緻悲劇的發生…
這簡直是狗屁邏輯,他以前怎麼沒發覺林皓天這麼會PUA。
如果真的是他的問題,那他就把自己賠給金谕好了。
他不介意拉扯金谕一輩子,就像是在那個孤立無援的夜裡,金谕未曾毫不遲疑地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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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天并未給梁榞以身報恩的機會,在治療的一周之後,床上的“睡美人”就醒了過來。
金谕先是覺得陽光刺眼,想擡手去遮住眼睛,而後又覺得耳邊不靜,想去遮住耳朵。
當然這些高難度動作遠不是他現在能做的,可在不懈的努力之下,他的手指竟真的位移了半厘米。
也就是這微小的偏移,被靠在床邊困頓不堪的梁榞抓了正着,他使勁揉揉眼睛,興奮地朝病房外面大喊。
“醫生!他醒了!”
這是個極大的好消息,不僅是對病人家屬,也是對辛勤付出的醫護們。
醫護們在為金谕高興的同時,也慶幸終于可以擺脫兩位“大神”的愛的鼓勵。
雖然不知這個病床上的年輕男人是什麼來頭,可就憑入院後老院長都來了兩次,就知道一定不簡單。
尤其是在一筆筆的資金砸入賬戶之後,有好奇的工作人員查看發現是兩家知名的大公司。
“醫生,人醒了就算渡過難關了吧?”傑西悄悄扯過主治醫師,小聲地問,同時還警惕地防着被梁榞聽到。
在得到肯定答案後,他才放下心來。
可讓傑西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放心的還是太早。
在金谕身上的監控儀器終于被扯掉,衆人都可以進入病房去看人時,一直表現得十分正常的金谕,卻突然開口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他的聲音溫和禮貌,完全不像曾經那個高冷的金特助。
可說出口的話,卻要比那慣常冷飕飕地眼刀還要再冷上幾分,“感謝大家的關心,可是…你們是誰呢?”
一句話,瞬間擊潰梁榞的所有理智,他在與金谕對視幾秒後,突然眼前一黑向後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