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們對梁若璇不上心,總是盯着她的學業、穿着打扮、語言習慣等生活瑣事的方方面面,但要真說重視,家長會從沒來過,連跟誰做朋友都不在意,甚至她成年生日都沒說要為她好好準備,反倒是親孫子的生日熱熱鬧鬧聚集親友大辦一場——就好像一種隐形又難以察覺到的重男輕女心态。
她實在不願把好友的父母想得這麼糟糕,但她卻總是因此感到不自在。
果然,第二天在駱眀昭收拾好準備去文具店的前夕,梁若璇發消息過來說自己沒法出門,她猜到會是這個結局,也隻能長歎口氣出來。
于是她一個人出門前往商場裡的文創店,這個時候聖誕氣息已經很足了,進店就是《Jingle Bells》,隻能說資本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商機的節日。
這邊的賀卡的确跟小賣鋪的沒有任何可比性,更精緻也更肉痛,詢得店員的同意後,她拍了幾張照片讓梁若璇線上挑選,自己也給其他好友挑起來。梁若璇一張、薛遊一張、老蔡可以送一張、胡曉月也要送,林雨彤雖然人在集訓不過元旦放假一天,他們幾個商量着一起跨年,可以送張元旦賀卡給她,至于牧時桉……
去年沒能送出去的賀卡,直到今天還在她的書包夾層裡,即使她中間還換過别的書包,但會始終把這張一起換過去,就給他送這張吧。
是不是,還要送他點别的什麼?走出文創店,她又迷茫起來。
她其實很喜歡聖誕節,這個節日有種别具一格的浪漫氣息,互相送禮物,比起禮物具體會是什麼,那種得到驚喜的感覺很好。
駱眀昭往出走着,遠遠的忽然瞧見商場裡的一間店面,似乎,有點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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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是高三,學習的緊迫讓大家沒什麼心思過洋節,不過并不代表就不過,平安夜那天,幾乎每個人桌上都有一個蘋果或是橙子,包着漂亮的彩紙。
今年肉眼可見的,牧時桉桌上的禮物少了很多,對梁若璇來說倒是好事,她跑腿起來挺方便的。
趁着課間,駱眀昭把所有準備好的賀卡分給朋友們,讓她驚喜的是,她也收到了回禮,蔡楊回送給她一打草稿紙,胡曉月也為她準備了禮物,是一盒可愛的便簽,還有其他同學回給她小禮物。
不過沒想到,林以征也回送她了橙子,買賀卡時原本沒想起他,後來想起來他們也算很特殊的“病友關系”,就也為他準備了一張。
在她深受睡眠障礙苦惱時,有次她其實微信咨詢他了一下,應該去哪家醫院的精神科,雖然不知道林以征究竟有什麼不适,但他好像确實是精神科常客,給了她很多建議,雖然駱眀昭最後都沒去。
去醫院對她來說,真的很困難。
送給牧時桉賀卡時,他接過賀卡笑了一下,回了句謝謝,就沒什麼更大的反應。
駱眀昭其實不想對些事抱有大期望,因為希望落空的感覺很難受,但她還是忍不住希望他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後面有驚喜給她,而不是因為對她的賀卡不在乎,即使她知道牧時桉不會的,但她仍隐隐失落。
好煩呀,思春期真的要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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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在公交車上駱眀昭看似一直安靜玩着手機,實際上腦子裡一直構思着該如何不經意把他留下,等着她上樓拿禮物。
她的禮物沒帶在身上,一直留在家裡,反正在學校又不會給他,而且路上壞了怎麼辦?直到快走到居民樓下,她都為之糾結。
而且,他真的就沒準備禮物給她嗎?哪怕一張賀卡?一句聖誕快樂呢?
還說什麼喜歡,都是胡謅哄人玩的吧,切。
駱眀昭不經意地落在他的書包上,又悄悄扭過頭去,暗戳戳地心亂。
夜風冷飕飕在吹,駱眀昭半張臉埋進圍巾裡,露出來的大眼睛眨呀眨,似乎能讀出惱意,她越走越慢,逐漸拉開一截距離,再擡頭,他人在一片漆黑中。
走到單元門下,牧時桉正要停住腳步回身跟她說話,身後卻先一步叫住他的名字,聲音有些小,他差點以為是幻聽。
“牧時桉,你等等。”駱眀昭快步幾步到他身側,樓道口感應燈被她一嗓子喊亮,映出她清澈的眼眸裡微不可查的羞惱。
王樂萍從前一直說,她想要什麼就要直說,忸忸怩怩反而顯得不大氣。
“我一會兒準備從家裡把給你準備的聖誕禮物送你,如果你現在都不回句聖誕快樂給我的話,大概率我一會兒會生氣。”她聲音悶悶的,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
牧時桉怔了一下,垂下眼看她,在不算亮堂的環境下,能瞧見她的目光。
“一句聖誕快樂就夠了?”他勾起唇,微微擡起下巴,語氣裡漫出笑意。
駱眀昭點點頭:“夠了啊。”
“但我覺得不太夠。”他故意說,身後傳來塑料紙沙沙響。
駱眀昭歪歪頭還以為聽錯了,正要上樓給他拿禮物,就看見牧時桉在她眼前張開手臂,一副在求抱的模樣,手裡還拿着被彩紙抱着的禮物。
這小子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