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夫人先前囑咐了讓她自己去買些香燭,她應下了就不會違背,遂吩咐侯府的車夫掉頭,帶了扶桑往西市去購置香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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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身體不好,何故非要出來?那些香燭紙錢的,您吩咐奴婢一句,奴婢很快就能為您備齊了。”
逢生右手抱了件厚實的黑狐裘,左手揣着一包急用的藥和吃食,急急忙忙地追着李辭盈的步子。
“殿下,诶殿下,您等等。還有傘,傘!萬一一會要下雨,又是着涼又是吹風的,您的身體可遭不住啊——”
逢生手忙腳亂,方并生一把拽住他,把黑色狐裘用一件青色的大氅替了。
“閉嘴,殿下的決定豈容你置喙。”
“可殿下的身體也要愛惜呀。”
“好了,别罵他了。逢生,你帶好東西随我上馬車。”
“我并非固執己見,隻是前日我已然忘記了兄長與一衆弟兄的忌日,如若今日還是随意吩咐你們去準備祭拜的物件,我又有何誠心可言,又怎能對得起逝去的故人。”
“我的身體不打緊,走吧。”
逢生自知勸不住,于是拿全了東西,整個車程都不再言語。
正午一過,果不其然下起雨來,李辭盈所乘隻是一輛普通的馬車,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車頂,清脆悅耳,别有幾分意趣。
逢生撐開一把青竹柄的油紙傘,“公子,到了。”
竹簾掀開,李辭盈躬身而出,青衫落拓,雨霧朦胧之中,恍惚仙人谪世間。
李辭盈身有舊傷,逢生連忙走進扶住他,為他撐傘。
香燭店鋪一分為二,左間賣供奉的香燭,右間賣祭拜的紙錢元寶,還有許多供奉的蓮燈。蓮燈做的精緻,鑲着金邊,幾個小童正圍着目不轉睛。
“我要這個!”
“你走開!這是我的,我要這個!”
“不行不行,我要替祖母供奉的,都給我!”
高一點的小童拿起了蓮燈,其餘幾個小一些的孩子都圍着跳起來,叽叽喳喳的。店裡的夥計趕忙丢了抹布,跑過來分開他們。
“哎哎,你快再去庫房拿幾盞來,這位小姐對不住,對不住,勞您等一下下他馬上回來給您找東西,多謝多謝。”
“哎!你們幾個小童,别鬧了别鬧了,馬上就拿來了,人人都有人人都有!”
幾個小孩越鬧越起勁,在店裡跑跑跳跳,回頭看着其他的同伴,早已不看着路了。
咚——
聞笙正好聽見店夥計的言語,轉頭看店内的情況,為首的小童提着蓮花燈,撞在了她的大腿上。
衣衫中綁着的暗器刺得聞笙一痛,下意識地微微俯身摸向傷口,不料其餘幾個小童跑的太快刹不住腳,從身後穿過,幾乎要将她撞倒在地。
李辭盈躲過擦身的小童,回身就看見了眼前站不穩的姑娘。
她是...
正恍神,身體卻早已無意識地撲向她,手也早已不由自主的伸出,想要接住她。
“殿下——”
逢生剛剛在右間買完紙元寶紙錢,一進左間的門就看到這麼一幕,他那體弱多病的主人,正不顧己身安危,奮不顧身地急步上前救一個姑娘。
眼看着殿下就要摔倒,逢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甩了手中的東西飛撲上去。
紙錢撒了漫天,紙元寶撒了一地。
飄飄搖搖的紙錢裡,聞笙将将穩住身形,擡頭看見了李辭盈的臉。
“殿下...”
她輕聲低語,隻是還未來得及說完一整句話,聞笙并着李辭盈,以及逢生、店夥計和一衆小童,摔在地上,場面亂作一團。
“兩位貴人...還好嗎?小的失察,小的失察,還請您大人大量饒我一回...”店夥計吓得腿軟,趕忙拉起來李辭盈,不住的賠罪。
聞笙和李辭盈二人坐在地上,頭發都有些散亂了,二人怔怔地互相望着,久久的,誰也沒開口。
店夥計還在不住地賠罪,逢生左看右看,眼見不對,連忙拉開了店夥計和一衆小童,給自己的殿下留出空間。
“你...”李辭盈先回過神來,很是守禮的虛扶着聞笙起身,“對不住,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