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林楓離去的背影,安帝想起什麼,嘴角不自覺牽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
回府後,林楓徑直去了林父的書房,和他講了入宮發生的事。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林昌平語氣沉沉開口:“陛下此番,是為向各方勢力表示對無間社的支持。此後,你們更要謹慎行事,莫要同任何一方勢力走得太近,包括爹爹。”
“啊?”林楓懵了,“可是您是我爹爹啊,難道您不要女兒了嗎?”
林昌平吸了一口氣,佯怒地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爹是說在公務上,無間社莫要同一方勢力走得太近!難道陛下不知你是我的女兒嗎?”
“哦——”林楓笑着撓撓頭。
“對了,爹,”她從懷裡拿出令牌,“陛下把入宮的令牌給我了。說是皇後娘娘很喜歡我,讓我有時間多去宮裡陪她聊聊天。皇後娘娘......是位怎樣的人啊?”
林昌平接過令牌拿在手中摩挲了一陣,回憶道:“我與陛下相識于微末。那時,陛下還是不受寵的小王爺,一次我同他外出打獵,遇上了一個昏迷在路邊的女子。陛下心性善良,将她帶回府救治,兩人漸生情愫。直至陛下登基,冊封皇後。”
“皇後娘娘性格溫良純善,隻是命苦,此前為陛下所救之時因病丢失了記憶。之後陛下派人去尋她的家人,也未曾找到。”林昌平惋惜地歎了口氣。
“竟是如此。”林楓托着腮,“陛下登基後,娘娘貴為皇後,想必也有諸多事務要處理,不能随意出宮吧。那宮牆之高,日日隻看得見頭頂的那片天空,難怪她會想讓我入宮陪她說話。”
“出了這道門,勿要妄議。”林昌平壓低聲音。
“放心吧,爹。”林楓揚眉,“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女兒心裡知道。”
“事情還沒解決呢,女兒要去幹活兒了。”林楓起身,将令牌揣回懷裡,做作地拱手道,“父親大人,女兒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林昌平無奈地笑着揮揮手。
看着林楓走出書房,他喃喃地開口:“阿禮,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長大了。”
第二日一早,幾道清脆的童聲響徹京都街道。
“《京城日報》!今日的《京城日報》!”
“公子,拿一份嗎?免費贈送的!”
“姐姐,拿一份吧!上面有今日的天氣預報,您看看,可準了!”
按照林楓的提議,軒墨書坊雇了幾個小叫花做報童。今日上街送報紙的任務,就是幾個可可愛愛的小孩兒負責的。
不是她雇傭童工啊,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福利院什麼的。
幾個孩子沒爹沒娘,過着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晚上擠在一起取暖,凍得瑟瑟發抖。林楓讓阿喜和昭昭帶着幾個孩子梳洗了一番,又換上了幹淨的新衣服,讓他們之後每日辰時到軒墨書坊報到,負責上街發報。晚上,他們可以住在無間社裡。
“這是什麼?”
“又是《京城日報》?”
“不要不要......”
“算了,給我吧。”
“今日天氣,暴雨?”
“真的假的?”
......
經過昨日之事,許多人很抵觸《京城日報》。不過也有一些人并不知昨日之事,看發報的是孩子,又不要錢,便收下了。
午時,幾個送報的孩子回到書坊,手中報紙竟也都送出去了。
風穿過京都的街道,卷起行人的衣擺。
路上一個手拿團扇的女子用扇面擋住臉:“還真的起風了......”
“看看這天空,分明萬裡無雲,怎麼可能有暴雨?”一個男子不屑地把報紙折起來。
一對夫婦牽着孩子走在路上,夫人把報紙遞給身邊的夫君,有些擔心地說:“我們還是回去把前日漿洗的衣服收起來吧。”
“走吧。”
“今日要是會下雨,我朱某把名字倒過來寫!”街上,一個士族子弟嚣張地對路上的行人說。
富春樓下,林楓正巧聽見,側頭看去。
喲,那不是自認為很了解江南戲班的腦殘粉嗎?就是那個昨日自稱“戲班近十年的忠實觀衆,從未落過戲班一出新戲”的公子哥。
此時,朱承正得意地看着四周拿着《京城日報》的人因為他的話而面露猶疑。下一刻,一道溫潤清晰的女聲自人群中傳來——
“那我還是勸這位公子,下午出門時帶把傘吧。”
朱承疑惑地應聲看去,随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林楓緩緩走近幾步,面上挂着溫婉的笑意:“畢竟名字倒過來寫不會掉塊肉,若是淋了雨感冒生病,那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