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戲演的是寒門學子愛慕士族小姐,因門第差異被拒,有情人相隔天涯;後寒門學子風光高中,一襲紅衣上門求娶,兩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窮酸書生變成狀元郎上台時,忽地揚起漫天花瓣。戲中兩人成親後秉燭夜談,戲台兩側燭台也是伴着鼓點一齊點亮。看到這一幕,台下衆人紛紛拍手稱奇。
“林姐姐,”左側,阿喜湊到林楓耳旁,悄聲說,“台上那狀元是妖獸畢方,新娘子是桃花妖。”
“那花瓣,還有燭火,隻有我們妖能做到如此逼真唯美。”右側,昭昭也壓低了聲音,激動地開口。
台上,新娘咿咿呀呀地唱着,訴說着與愛人分别日久的相思。新郎擁起新娘,輕巧地旋了一圈。兩人大紅的衣袖交纏着揚起,一片桃花瓣自新娘袖中翩跹飛出,悠悠落向台下觀衆。
接住花瓣的人,紛紛笑逐顔開,似是吉兆降身,喜鵲臨門。
兩人旋身間,林楓看見,那桃花妖擡眸望向這個方向,留下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會兒演出結束了先别走,”林楓望着台上低聲囑咐隊友們,“今晚來活兒了。”
演出結束後,過了許久,台下衆人才意猶未盡地陸續散去。
林楓帶着四人四妖躲在一旁的商鋪後,看着最後兩個觀衆攜手離開,才走出店鋪。
“一會兒聽我安排行事,”林楓回身囑咐衆人,“此次機會難得,是個學習的好時機。但戲班的隐秘之事暫時不宜聲張,此次采訪也無須這麼多人。待我與班主談妥,昭昭和顧言随我上前;其餘人和妖在不遠處旁聽,不要出聲。”
“曲雖繞梁,戲已散場。”身後蓦地傳來一中年男子的聲音,“各位何故在此停留?”
林楓回身看去,不遠處負手站着一名衣着幹練的男子,正面帶微笑地注視着她們這邊。
“這位師傅,我們并無惡意。在下名喚林楓,今夜攜諸位同僚前來賞戲,被美輪美奂的演出所打動,所以駐足于此。”
“小娘子恐怕還有其他事要言明吧。”
林楓擡頭微微一笑:“班主不愧是行遍河川之人,一眼看破林楓心中所想。”
班主身側金色小楷的身份介紹漸漸隐去,他略有些驚訝道:“你怎知我就是戲班班主?”
“方才看戲時,演員與樂師都見過了,您并未在其中。林楓便鬥膽猜測,您正是這戲班的班主。”
看着班主的神情放松下些,林楓欠身行了一禮:“實不相瞞,在下賞戲之後,内心除了贊歎欣賞,還有一些疑惑。不知班主是否願意為在下解惑一二?”
“既被姑娘認出,我也覺着和姑娘投緣。有何疑問,姑娘請問。能回答的,在下知無不言。”班主笑着拱手回禮。
在林楓的示意下,顧言和昭昭取出身上帶的本子和筆墨。阿喜則麻溜地自方才那商鋪中搬出兩個馬紮,讓林楓和班主坐下。
看着周圍的陣仗,戲班班主看着有點懵:“這是......”
“班主無需緊張,我隻是命他們記錄和旁聽。接下來的采訪,您隻當朋友閑聊即可。”
“采訪?”
“就是通過和您交談,了解一些您和戲班的信息。您帶領的戲班在大元極受歡迎,隻是行蹤不定,因此百姓們對戲班皆深感好奇。我們會如實根據您的回答撰寫文章,告知百姓們一些信息,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又是借民謀利?”誰知那班主聽後生氣起身,揮袖要走,“姑娘還是另尋他法吧。”
“班主留步!此消息是免費提供,無需百姓花一分錢。”林楓忙起身叫住他。
“真是如此?”班主懷疑地笑着搖頭,“那你們為何大費周章來尋我,于你們有何好處?”
“話已至此,林楓便開門見山了。班主手下的小生和花旦,您知曉其身份嗎?”
“不知。”
“當真不知?”林楓放緩語氣,“我知曉班主不信我。但若班主也認為妖族與人并無不同,不妨坐下一叙。”
一旁,顧言和昭昭頗為緊張地盯着那班主,身後衆人也是大氣不敢出。
就在他們以為此事要黃了時,誰料那班主歎了口氣,重新在阿喜放好的馬紮上坐了下來。
“你帶的這四位,也是妖吧。”班主淡淡擡眼,掃過昭昭、阿喜、木木和山逸。
昭昭手中的筆一頓,看向林楓。
“正是。”
那戲班班主悠悠歎了口氣:“我倒不似姑娘有魄力,敢于承認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