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海立刻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說:“從這裡,可以直接去。”
溫之藍一看,地道裡面确實還有另一條路,通向另一個方向,她正準備鑽進去,卻被一把扣住手腕。
李行徹摸索着她皓白的腕子,拉進懷裡,珍而重之地問她:“溫之藍,我再問一遍,你真的要走?”
他很沉重地問了句,沒有過多的解釋,眼神在昏暗的地道中,晦澀不明。
溫之藍皺眉,耐着性子解釋道:“李行徹,青甯城和你的處境不一樣,沒有皇帝,我們遲早會完,我必須去救他。”
她就是這樣的人,即便來燕京看過了太多虛與委蛇,也清楚李赢辭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但是别無他法,她隻能這麼做。
李行徹就這麼靜靜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他初見溫之藍的時候,後者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已經長成了能獨當一面的大将軍。
李行徹嗤笑一聲,靠在濕潤的牆壁上,意味不明地笑出了聲。
*
溫之藍穿過地道,竟然真的到了皇帝的廂房,她一出來,就看見面前這一幕。
瞬間變了臉色。
這種時候了,李赢辭竟然還在睡覺,懷裡抱着李素懷睡得沉沉的。
她直接走過去,也顧不上君臣禮節,大聲說:“陛下,外面失火,卑職救駕來遲!”
李赢辭沒有回應,倒是懷裡的李素懷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你來了?阿辭還沒醒,你有什麼話就說與我聽。”李素懷慢悠悠地坐起身,拉過一旁的衣裳穿上,她毫不避諱身上斑駁的痕迹,看來昨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樣一想,溫之藍臉上有些不自在,甚至覺得空氣中都有些情欲的味道。
“你用不着這樣。”李素懷輕輕一笑,掃視了一圈溫之藍,才說,“溫之藍,我很想殺了你。”
溫之藍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應,她垂眸隻盯着床上的皇帝,“你殺不了我,但是我會帶他出去。”
火災,軍隊,寺廟,流産,一樁樁一件件,說和她李素懷沒有關系,她是不信的。
在溫之藍淺薄的理解裡,有皇帝,就有了一切,大宗經不起再來一次政變了。
“我愛李行徹,我愛得不比你少,你憑什麼一點都不在意?”李素懷從容地坐起身,看向站在屋子中央的人。
溫之藍聽見她這樣直白的話,隻是搖搖頭,“我不愛他。”
“你不愛他,你用命護他!”李素懷質問,“是我先認識他的,是我日日夜夜記挂着他,是我……”
“他抛棄我,我不愛他。”溫之藍不欲與她多說,做出防禦姿态,“既然你想殺我,就盡管來。”
她身經百戰,手起刀落,哪怕實力懸殊。她不清楚李素懷的實力,但是她從來不會畏懼敵人的強大。
越強,越令她熱血沸騰。
李素懷和她交手,幾招下來就落了下風。
溫之藍收回拳頭,“你知道,我更會用兵器,方才若是我用兵器,你已經死了。”
李素懷哈哈大笑,又瘋瘋癫癫地甩着頭,“六年,兩千多天,我!堂堂大宗長公主,被困在深宮中當他一人的禁脔,隻為了李行徹,他呢,他把我當什麼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無瑕又做錯了什麼!?”
無瑕,這個名字令溫之藍再度陷入沉思。
溫之藍冷漠地回:“你從來都是為了你自己,青甯城被皇帝拱手讓人,而他們的将士還不知情,在前線浴火奮戰的時候,我們又做錯了什麼?”
“你有什麼想問的,出去再說吧。”溫之藍不願意逼迫她,正準備拿起地上的繩子捆住她帶出去。
卻聽見一聲慘叫,李素懷的身子像是蟬翼一般抖落出去,被用力一踹,鮮血直噴。
溫之藍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李素懷就咽了氣。
她金枝玉葉,死的時候卻慘狀難堪,令人不忍直視。
溫之藍呆呆地轉過頭,視線上移,提着李素懷的頭的人也看向了她。
李赢辭半個身子還躺在床上,大抵是藥物作用,他身上不太有力氣,但是剛才殺人的動作卻是娴熟迅速。
溫之藍眨了眨眼,跪下來,“陛下。”
李素懷終究是不忍心給李赢辭下太多藥,隻下了一半不到的藥量,使得李赢辭中途清醒過來,聽見了那些不堪入耳的真相。
“之藍,扶朕出去。”李赢辭沖她伸出一隻手,姿态傲然平靜。
火災中,年輕的帝王依靠着部下,一瘸一拐地從火光深處走出,這一幕後來被民間流傳成了武将星救真龍。
大宗的軍隊也及時趕到,烏泱泱的軍隊把寺廟圍起來,仔細排查任何一個可疑人員,連地道也被查了個通。
“陛下,什麼都沒有發現!”士兵彙報。
溫之藍意識到不對勁,地道裡面什麼都沒有?
她沖出去,卻被李赢辭扣住手腕。
出了火場後,也不知道是受了還是什麼刺激,他不允許溫之藍遠離自己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