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是我聽那個寶康侯說的。”柳聲聲連忙改口說,“現在還有一條出路,至少李行徹能護着你。”
李行徹?
溫之藍心裡喃喃道,想起來李行徹不慎靠譜的模樣,她并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正是隆冬時節,青甯軍浩浩蕩蕩回去的消息傳遍了燕京,但是首領溫之藍卻沒在其中。
人人議論紛紛,溫之藍就站在城牆上,所有人都在目送着青甯軍。
林旭帶着不願走的小蔥,仰頭看了眼城牆上的溫之藍。
來的時候,這支部隊有三十六人,回去的時候少了兩個人,不過最終的方向還是青甯城。
一行人浩浩蕩蕩踏上了回去的路,風雪再大,吹不散這支隊伍。
溫之藍收回視線,對上李赢辭和宮妃的眼神,她諾諾地垂下頭,走下城牆。
群臣前來道喜,因為溫之藍已經是京中新貴,可不是什麼邊關野将,是聖上親封的禦前将軍。
溫之藍都一一應下,她擡眸看向遠處的城門,高聳的門上刻着大宗朝的語言,大宗的皇帝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陛下。”
李赢辭笑着讓她平身,“之藍昨夜睡得還好嗎,怎麼這麼憔悴?”
溫之藍看向李赢辭的眼底,溫聲說:“沒有,多謝陛下關心,睡得很好。”
三言兩語下來,李赢辭讓溫之藍伴駕,走在宮中大道上。
剛好看見李行徹站在馬車邊上,正對着一個女子說着什麼。
李赢辭叫了聲:“皇姐。”
溫之藍這才注意到,和李行徹說着話的女子正是那日遇上的長公主李素懷。
李行徹朝着溫之藍走過來,對李赢辭行禮:“陛下。”
李赢辭不大高興地看了眼李素懷,才說:“皇姐偷偷見阿徹,都不帶上我,難道我就不想阿徹嗎?”
李素懷低着頭,溫柔地撫了撫李赢辭的肩,随後看向李行徹,“阿徹,你和溫将軍一起回去吧,冬歲的時候可一定要進宮來呀。”
溫之藍看着,皺了皺眉。
李行徹轉頭,略微調侃地看了眼溫之藍,“那也要看溫将軍賞不賞臉了。”
兩人上了馬車,溫之藍立刻恢複了冷漠的神态,她開口問:“長公主為何住在宮中?”
李行徹有些詫異溫之藍願意主動和自己說話了,卻是這種話。
“為何不住在宮中?”
溫之藍坐直了身體,“長公主在宮外沒有自己的府邸嗎,陛下他……”
“他就是個畜生,你說是不是?”李行徹接話道,似乎對于罵皇帝的事情并不在意,他繼續說:“他就是個下流無恥的東西,但是不無恥又怎麼能當上皇帝呢?”
說話間,他的視線投向遠方,緊盯着高高的城牆,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着光點。
李行徹眉眼間落下一點失落,“燕京不比青甯,一年隻有兩個月下雪,你這樣,會被凍壞的。”
溫之藍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她隻穿着一件單薄的襖子,外面穿了件繡花的絲絨馬褂。
“雖然說你很了解,但是你不了解我,我這些年并不怕冷了。”
李行徹聽着,移開了視線,他也許是瘋了,忍不住關心她。
馬車停了,在溫之藍撩開車簾的一瞬間,李行徹開口道:“有什麼事情,第一個來找我,我不希望看見青甯軍的首領入宮當寵妃。”
隻是這一聲很快被風吹散,溫之藍的衣袍被吹開一個角,不知道她聽見了沒有。
沒幾日,溫之藍從軍營回到府上,出去時還是大清早,回來的時候已經踩着月光了。
大門口,柳聲聲踩在梯子上,兩隻手拿着一個燈籠,挂上門檐上,侍女聽綠在下面幫忙。
“這是在幹什麼?”溫之藍走過去。
“将軍,這是中原的習俗,小年要挂燈籠,越喜慶越好呢!”聽綠笑着說,又遞過去一個燈籠,“中間擺上夜明珠或者燭台,夜裡可漂亮了。”
溫之藍看見地上堆放的夜明珠,有些詫異,燕京确實富足,這種東西用作裝飾,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嗯,我來幫忙吧。”溫之藍輕聲說着。
确實将近年關了,她也在燕京待了快兩個月了,想象不到竟是這樣的光景。
燕京的氣候和生活都比在青甯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這點是溫之藍不得不承認的。
挂着燈籠呢,淺紅色的光影映照在溫之藍面龐上,她唇角顯出一絲笑容,接過柳聲聲遞來的燈籠,挂上最後一個燈籠。
正要再說點什麼,卻見柳聲聲和聽綠都沉默着望向對街,她看過去。
隻見正對面的大街上,空曠而漆黑的地方,站着一個人。
李行徹站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一襲黑衣,冷硬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