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藍想問這裡哪裡有坐下的地方,就被老嬷嬷一把薅着肩膀往外推,“滾滾滾,你也是想來躺着掙錢的吧!想得美!”
溫之藍被推得猝不及防,趕緊往外跑了,她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一個軍人打扮的人進來。
看見溫之藍的一瞬間,笑了笑,“喲,新來的?”
他的手還沒碰到溫之藍,就被一股力道掙開。
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小姑娘擋在溫之藍身前,“軍爺,她不是的……”
“你滾!老子今日就看上她了。”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巴掌扇過去。
溫之藍看見好幾個男人進來,開始脫衣服……這個軍帳裡湧動的不是男人的血和汗水,而是女人香和情欲歡愉。
她遲鈍地反應過來,這估計就是軍妓營……
她絕望地看着那個瘦小的姑娘被扇到一邊,又看見她曾經以為的久經沙場的男人們尋歡作樂,變成欲望的狗。
她抄起一個磚頭,朝着那個施虐的男人砸下去。
手裡的磚頭拍成兩半,她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趁着所有人都沒看向這邊,她被抓着往外跑。
帳外的冷氣把她吹得清醒,她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沒事吧!”女子問。
溫之藍搖搖頭,“你……”
女子一怔,似乎才看清楚溫之藍的長相,随即笑了聲說:“我叫明姝,你也是來找差事的?那别來了,城主大人要我們各回各家去,都不許做這行了。”
“城主大人?”溫之藍嚅嗫地問,舌尖無端有些發麻,“李行徹?”
“你不要命了?敢這麼叫城主的名諱!城主大人可是個大好人,他把魏強扳倒,給我們一條生路,以後也能掩蓋自己的妓籍。”
“看你也是個聰明的,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下次就記得你了。”明姝哈哈大笑,不拘小節地擁抱了一下溫之藍。
“嗯……我也曾經是奴籍,我叫溫之藍。”
說話到一半,那個老嬷嬷站在帳外,對着這邊大喊:“莺歌兒!你去哪裡了!”
剛才還說自己叫“明姝”的女人有些尴尬,“明姝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走了!”
和明姝分開後,溫之藍還記着剛才的話,魏強是李行徹扳倒的,他知道軍營中總指揮的重要性,他說籍貫不算什麼的話,也是認真的。
他做到了。
溫之藍不知道自己什麼感覺,走回總帳的時候,李行徹已經一臉不耐煩地等着。
“哪兒去了?”李行徹眯了眯眼睛,一把拉着溫之藍的手臂,嫌棄似的搓了搓。
溫之藍這才發現,自己寬袖中的手臂沾了點脂粉,嫩白的,還帶着香氣。
“庸脂俗粉,你要是想去另謀出路,大可以直接和我說。”李行徹把粉末拍幹淨,才瞥了馬車,“走吧,你離我遠點,難聞。”
明明挺香的……
溫之藍沒說話,跟在後面。
上了馬車,李行徹半句不提談判的事情,他晃着腦袋昏昏欲睡。
馬車颠簸得不是很舒服,經過鬧市,李行徹撩開簾子,手一伸:“錢呢,買四兩馬蹄糕,六兩闆栗餅,一兩麥芽糖,五兩鹽瓜糖……”
溫之藍下了車,走到攤位前,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她手一頓,又耐着性子摸了摸。
錢袋沒了。
李行徹下車前給她的錢袋不見了。
不可能的,溫之藍故作鎮定,其實後背已經汗濕了一大半,冷風灌進來,她冷得直哆嗦。
突然間,一股幽香鑽入鼻腔,她想到了明姝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怎麼會……”
“小姑娘,還要不要?”攤位上,生意不錯,都在看着溫之藍。
溫之藍走回馬車上,對上李行徹期待的視線,她哽咽地說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話。
她腿一軟就要跪下來,被李行徹皺眉攔住。
“你這丫頭……”李行徹本想說什麼,卻看見溫之藍情緒不對,也是,他忘記了,她把自己當奴才呢。
過了會兒,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俊俏的兒郎,衆人不認識他,直到看清楚他腰間的刻字雙魚佩。
“是城主大人!”
李行徹對于衆人認識他的事情很滿意,笑了聲,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攤位上。
“這裡的糕點,都給我吧。”
“城主大人,果真是體恤民情,竟然親自來買糕點!”
李行徹臉上挂着得體的笑,上了馬車後,一口咬下一塊馬蹄糕。
“托你的福,原本隻需要買點我愛吃的,現在全買回來了,子南,回頭讓她還你錢。”李行徹冷哼一聲,叼着糕點坐回去。
馬車繼續行進了不知道多久,在一個轉角處,馬匹驚叫出聲,外面一陣騷動。
李行徹隔着車簾看出去,一柄飛镖狠狠紮在馬車窗上。
子南飛身出去,車裡隻剩下李行徹和溫之藍。
“保護我!”李行徹大聲說,手上動作卻把溫之藍攬進懷裡。
李行徹擡手把窗戶關上,木制的窗戶擋不住多久,開始出現裂紋,他死死抱着溫之藍,一腳踹開車門。
溫之藍剛探出一個頭,被他用力按回去,她眼前一黑,呼吸間帶着香甜的馬蹄糕的味道。
她雙腳離地,被用力抱着,不知自己怎麼飛起來的。
直到落地,她被李行徹放開。
溫之藍的衣服紅了一片,把李行徹吓了一跳,“你受傷了?!”
他檢查了一番,确定傷口不在她身上,才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一柄飛镖。
飛镖及其鋒利,紮進男人的胸口,幾乎是瞬間,不斷的鮮血噴湧而出。
血腥氣掩蓋不住,腳上一片滾熱,全都是男人的血。
溫之藍畢竟沒見過這種場面,被吓得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