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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裝睡?”
聲音有點稚嫩,滿是不解。
晏良微愣。
盡管早有預料,但他眼前的這隻猴子真的在說話。
他理着肩頭亂糟糟的頭發,思考了一會兒,問:“你為什麼之前不說話?”
猴子伸手撓頭,很是苦惱的樣子。
“因為我不想再被抓起來了。”
“那麼我和你的理由一樣。”
晏良溫和地說。他坐了一會兒便頭暈眼花,隐隐還有點耳鳴,幹脆躺了下來。猴子攀上床,蹲在床邊俯視他。
“可是,你不是仙人嗎?”猴子若有所思地說,“你有那麼多好吃的桃子,能憑空取物,能在空中飛……但你也病恹恹的,好奇怪。”
晏良一愣,意識到小猴子将輕功誤認成飛……似乎也沒太大差别?但将他當作神仙實在是個天大的誤會。
他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什麼仙人,真正的仙人才不會像我這樣狼狽。至于你說憑空變出來的桃子……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猴子抓耳撓腮:“為什麼?因為你是仙人嗎?”
他糾結于晏良究竟是不是個神仙的問題,凡人不可能像晏良一樣神奇,仙人又不可能像晏良一樣狼狽,猴子怎麼想都想不通。
晏良很想側身撐着腦殼和石猴來場徹夜長談,但耳鳴聲愈來愈響,眼皮直打架,于是他說:“小猴子,明天再聊,我困了。你也一起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去城外…………”
話沒說完,晏良已經徹底失去意識,比起入睡,更像是昏迷。
為求長生遠渡大海而來的石猴撓了撓臉,盯着床上的人左看右看,還是滿臉不解。
作為自補天石孕育而出的靈猴,猴子生而知之,他跟在晏良身邊看了兩日,能夠看出這人周邊的人和事都一團亂,晏良本人也是個十分奇怪的人。
晏良會對他笑,會對他眨眼,會給他桃子,那些小小的互動讓石猴感到一種奇妙的溫暖。
石猴伸手輕拍晏良的臉,沉睡的年輕人毫無反應,眉宇間透露出疲憊,于是石猴給晏良掖了掖被角,在床邊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貼着身邊的人閉上眼睛,跟着陷入沉眠。
第二天,晏良是被臉上不斷掃過的毛茸茸的觸感癢醒的。
石猴像昨晚一樣蹲在床邊盯着他瞧,長長的尾巴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你醒啦。”石猴說,“你睡了好久。今天我們要去做什麼?”
之前每天早晨晏良總會頭重腳輕,但因為重拾《回春訣》的原因,一夜好眠過後晏良精神滿滿,相信再過不久,就能重回巅峰。
在那之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出原主死亡的真相。
晏良回答了小猴子的疑問:“去城外亂葬崗。”
晏世平白天是不會出現在晏良面前的,據說是在外去各個鋪子查賬處理生意上的事。
在父母得病不起的情況下晏世平作為長子确實該擔起這個責任,但昨夜在窗扇上映出的影子、以及之後深夜到來的晏世平讓這件事顯得并沒有那麼簡單。
即使白天去原主父母的居處也不會得到任何有效信息,所以晏良決定去城外亂葬崗。
他前幾天出門時必定有侍從跟随在側,是照顧,也是監視。
晏世平不許他去太遠的地方,所以晏良說要出城,侍從都露出為難的神色。
晏良闆着臉道:“大哥忙碌,爹娘染病,我還什麼都不記得,這也許和那什麼狐妖脫不開關系,我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像個廢物一樣?别攔我!”
他如此說罷,帶着猴子大搖大擺地出門,明明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腳步卻比誰都快,一眨眼就不見人影。
晏家的仆人們面面相觑。
晏良就算之後回來也有辦法搪塞晏世平的試探與質問,脫離那些視線之後,他腳步輕快,和石猴走在角落,向他說明自己之後的打算。
“我醒來的地方是亂葬崗,雖然不知道究竟經曆了什麼,但那裡說不定有線索。”
晏良知道石猴早從他與其餘人對話中收集了許多消息,所以沒有進行多餘的解釋。
石猴的尾巴纏上晏良的手腕,道:“我們要走着去嗎?你不可以像昨天那樣抱着我飛嗎?”
晏良苦惱道:“我也想那樣,但為了掩人耳目,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他轉頭去就出錢請出城的人順路載他和小猴子出城。
因為有錢,并且順路,沒有任何阻礙,晏良就和小猴子坐在牛闆車上被拉出城。
石猴穿着晏良剪裁過的衣裳,路上吸引了一大衆人的視線,路上甚至還碰到了當初拴着石猴要賣他的紅臉漢子。
那漢子表情驚異,顯然十分吃驚于在他手下兇神惡煞的猴子在晏良身邊竟然是一副服服帖帖的樣子。
“哼!”
石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忽然跳下闆車,鑽入小巷,不久後闆車方才經過的地方響起一聲痛罵,聽聲音正是紅臉漢子的聲音。
晏良的嘴角微微揚起。
石猴很快便回來了,跳上闆車,因為出了一口氣而心情愉快,一擡頭,他便發現晏良看着他,笑眼彎彎。
出于之前說話被逮的經曆,石猴并沒有當着其餘人的面開口,而是等他們被放到路邊,四周沒有人的視線後才詢問晏良在笑什麼。
晏良眨了眨眼:“因為你高興,所以我也很高興。”
石猴眨巴眼,伸手撓臉。
與晏良的相處過程中總能讓猴感受到新鮮的奇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