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間透出一絲疲憊,看了眼大廳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他問伍鵬:“提醒過客人沒有?”
伍鵬讪讪道:“剛要去提醒,你就來了。”
“還不快去?”
伍鵬哦了一聲,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梁嶼低頭想了想,走過去叫住伍鵬,“你先去忙别的吧。”伍鵬一副被解救了的模樣,重重說了聲好,趕緊腳底抹油就走。
梁嶼無奈笑出聲。伍鵬和淩凱才剛20歲,剛出社會就跟着他了,沒怎麼接觸過女生。讓他去對付一個喝醉酒的女客人屬實有些為難他了。
梁嶼走到滿是酒瓶子的桌前,低頭一看,菜幾乎沒動幾口。光喝酒了,敢情是把他家店當成酒館了。
他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對着快要把臉埋進桌下的人說了聲:“您好。”
沒有回應。
梁嶼皺眉,這是睡着了?他又喚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正要伸手去推一下她的肩膀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就見低着頭的人緩緩擡起了頭。
最先入眼的是一雙朦胧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臉上是發白的嘴唇和绯紅的雙頰。她看過來的時候,梁嶼瞥見她鼻尖右側有顆小黑痣。
梁嶼沒急着甩開她,好聲好氣道:“女士,本店差不多要打烊了,能否請您先離店。”
曲唯迷離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她緊緊抓着他的手腕,自顧自道:“曲霖,你這個臭小子,你,懂,什麼叫做負責嗎?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
梁嶼看她醉成這樣,放棄正常溝通,手稍稍一用力掙脫開。
想起之前有過喝酒鬧事的,他直接報警解決掉了。但現在,要怎麼辦?
曲唯感覺胃燒得難受死了,歪頭拍了拍胸口,然後打了個嗝。
“女士,能聽到我說話嗎?”頭頂上方又響起聲音,曲唯雙手支着桌角費力擡起頭,她看不清眼前人的五官,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下意識就叫出口:“曲霖!”
她提高嗓門,伸手指着眼前的人,舌頭有些打卷道:“你以後得對我,你得厚厚(好好)孝進(孝敬)我,我幫你,跟媽說,她又得,得催我嫁輪(嫁人)!”
梁嶼失笑,單手叉腰看着眼前的醉鬼,另一隻手輕輕撥開那隻指着自己的手。
下一秒,曲唯落下來的手突然拐了個彎,胡亂一拍,啪的一聲手掌打到了梁嶼的大腿後側,如果再向上一點就打到他的臀上了。
梁嶼的臉瞬間黑了下來,耳邊聽到一聲:“臭小子!”接着嗵的一聲,是頭砸到桌上的聲音。
伍鵬和淩凱站在身後,嘴巴張的一個比一個大,在心裡喊了句哦買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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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唯是被手機鬧鐘吵醒的,睜開眼睛的瞬間腦子就跟被棍子抽似的,一下一下發疼。
鬧鐘一直在響,曲唯伸手在枕頭邊摸索半天也沒摸到手機,她撐着腦袋坐起來,發現手機在大衣口袋裡。
曲唯把手機掏出來,關掉鬧鐘,然後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怎麼穿着衣服就睡了,不對,她的床怎麼變小了?
她這才意識到這裡就不是她的小窩,瞪大眼睛慌張地打量起四周。是一個像休息室一樣的地方,而且她身下的不是床是個沙發。
“曲唯,你怎麼又喝斷片了!”曲唯懊惱地抓了一把頭發,她還要上班,沒時間回想了,得抓緊回家洗洗再上班去。
她抓起放在邊上的包起身開門,先探頭左右看了一眼,沒有人,松了口氣走出去。
一走出來,她驚呆了。她竟然在人家店裡睡了一晚,太丢人了,給人店裡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曲唯感覺頭疼得要裂開了,慌忙走到門口,頓時哭喪了臉,門緊鎖着,這怎麼出去?
“你要走了嗎?”這時,身後突然有人說話吓了她一大跳,曲唯轉身一看,是個一臉稚氣的男人,也是一副剛起床的樣子。
店裡的小倉庫改裝成了小宿舍,平時伍鵬和淩凱輪流睡在裡面,今天是伍鵬值班,他比曲唯起的還早,聽到休息室開門的聲音,也跟着出來了。
曲唯真想有個洞能讓她鑽出去,她盡量讓自己淡定,一隻手扶在胸前,歉意一笑說:“失禮了,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伍鵬愣了一下,腦子裡快速閃過昨天那一幕,咳了一聲也笑着說:“我幫你開門。”
曲唯說了句麻煩了後退到一邊,等他把門鎖解開,道了聲謝後拔腿就走。
這家店,她是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