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從打着柔光的鏡子裡看她一眼,淺色瞳孔霧蒙蒙的,莫名讓他顯出兩分委屈。
菲莉亞慢慢蘇醒,伊芙琳正溫柔地俯視着她,用毛巾給她擦臉。
菲莉亞有點不好意思,想自己接過毛巾,“我來吧。”
伊芙琳順便抓住她的手,用毛巾把逐根手指擦幹淨,然後把她的手指攏在掌心裡捏了捏,“另一隻手。”
菲莉亞咳了兩聲,乖乖伸手,面頰慢慢漲成粉紅色。
“謝……謝謝。”
伊芙琳對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用謝。”
“伊芙琳,收拾好這個地方。”冰棱子似的聲音射向伊芙琳後背。
她站好轉身,蘭登已經換了一身白襯衫回來,隻站在門口垂頭扣袖口的扣子。
伊芙琳雙手叉腰,拿眼睛瞪他,“有機器人!”為什麼要她來收拾?
“作為你今天逃課的懲罰,”蘭登的眼神落在她背後的菲莉亞身上,“至于你,申請補考的話,我會根據學校規章,給你一次補考的機會。”
伊芙琳感到菲莉亞明顯全身一抖,一手向後尋到她的手握着,自己強勢地對上蘭登。
蘭登清清冷冷瞥她一眼,懶得跟她計較的樣子,“收拾好之後,找我填寫入學申請”,按下耳機,轉身接聽電話。
……
伊芙琳開始了在蘭登實驗室的打工生活,也總算明白了他為什麼那麼忙。
恰逢年末,事情像紙片一樣飄到他辦公桌前,偏偏對待必須要做的事情,他會付出百分之百的認真,所以他每天的時間切割成很多小塊,每一塊都提前十天半個月填滿了日程。
伊芙琳剛把一大堆比她還高的病人的回訪卷宗搬回辦公室,這是她在學校和實驗室之間跑的第五趟,還要按照分類編碼,往牆上書櫃分門别類放好,光是想想她就已經累趴下了。
偏偏悠閑自在坐在辦公桌後的人,用鋼筆敲敲桌子,“标本呢?”
伊芙琳停下灌水的動作,“什麼标本?”
蘭登一晚上沒睡,臉色本來就不怎麼好,聞言雙眼染上愠怒,“巨型蟲的腦切片标本,兩天前我叫你給我找出來。”低頭繼續在文稿上寫寫勾畫,“我看你最近腦力衰敗得厲害,需要給你一個專項治療。”
剛好菲莉亞把一摞标本搬進來,“标本在這兒呢,我看伊芙琳小姐忘了拿,就順道帶過來了。”
伊芙琳忍了,蘭登陰陽怪氣是應該的,事情多到這種程度,不學會一些陰陽的話,人就炸開了。
菲莉亞拍拍伊芙琳的手臂讓她别氣,“明天元旦,今天照例有内閣大臣的宴會,伊芙琳小姐,我們一起過去吧。”
伊芙琳看向蘭登,他肯定會把這種宴會推掉。
果然蘭登頭也懶得擡,隻是勾畫的手一頓,玉節食指輕點鋼筆,“去吧,今晚十點,我在江邊碼頭等你。”
伊芙琳穿着菲莉亞給她挑的大裙子,任她挽着她的肘彎走進宴會廳。
外人看來這兩位是明豔大美人和清純小白花的頂配,站在一塊兒美不勝收。
其實大美人一直嫌棄不好走路的蓬蓬裙擺,到處勾纏的緞帶和看起來很脆弱的蕾絲。
伊芙琳搖晃着氣泡水,她剛剛已經聽菲莉亞科普了元旦宴會的流程,從正午開始設宴,大臣們互相恭維,再玩一些遊戲,直到晚上再次入宴,晚會之後,就是大臣子女們的狂歡時間,他們組團去會所一擲千金,去大馬路上狂飙飛船,往年每每要出幾條人命案。
“畢竟在過節,家長們也不好責罰,而且,那些二代都是人精,死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比如會館的奴隸、街邊的乞丐之類的,沒人會管,也沒人想管。”
菲莉亞滿臉後怕,捧着漿果汁小口輕啄,“伊芙琳小姐,他們中有幾個特别兇的,家裡壟斷了大量産業,連指揮官大人也得給面子,要是遇上了他們,你記得避開。”
伊芙琳對軟妹沒有抵抗力,揉揉她的頭發,“你就放心吧。”
卻有一隻白胖的手搭上菲莉亞肩頭,接着一肚滿肥腸的少年貼上來,野狗似的用鼻子嗅她的臉,“菲莉亞,好久不見呀,怎麼還是一股寒酸勁兒,早跟了我不久好了?”
菲莉亞掙紮着讓他放手,薄薄的皮膚呈現粉紅色,那少年反倒更來勁,直接上手捏她的臉。
“喲,這是你同學?好久沒見過這樣的美人了。”他醉得頭昏眼花,隻看見不遠處坐了個容貌氣質都一絕的美人,就要伸手去調戲伊芙琳。
伊芙琳直接一杯冰水潑過去,抓起少年的爪子向後擰,直到他的哀嚎中響起一聲手骨折斷的聲音。
“是大小姐……伊芙琳,伊芙琳大小姐饒命!”少年看清楚她的模樣後抱頭求饒,屁滾尿流地跑了。
菲莉亞整理好自己的衣帶和頭發,“謝謝你了,伊芙琳小姐。”像習慣了應付這樣的場面,很快調整過來美目流轉微笑,“你也看見了吧,這夥人都是人渣,所以——蘭登教授肯定是不希望你跟他們混在一起的,才會讓你今晚去江邊碼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