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大樓裡,指揮官奧斯伯格剛剛發布了轟炸指令,引爆叛軍安置在儲藏庫中的炸/藥。
戰機遙拍的現場畫面顯示,教養所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戰機盤旋其上,用紅外設備搜尋生命氣息,然後開槍掃射。
他眯着雙眼吐出眼圈,光腦的另一半,正在解析伊芙琳傳送給文件,裡面包括叛軍安插在政軍各界的所有棋子。
亞當斯報告:“蘭登博士闖入現場,為免傷到他,是不是先停止掃射?”
奧斯伯格看向現場畫面,那個不争氣的弟弟開着飛船降落在廢墟上,獨自搜尋伊芙琳的蹤影。
“繼續,”奧斯伯格掐滅煙頭,把煙灰全都碾碎才開口,“避開他。”
解析進度終于達到99%,奧斯伯格憎恨遠征軍中獨特的文件加密形式之繁瑣,竟解析了整整兩天,為了壓制心煩,又點起一支煙。
煙霧缭繞中,思緒回到那天深夜,去教養所前的伊芙琳就在這書房裡,跪在書桌前,因為他的話而亮起雙眼。
“爸爸打我,是為了交給我剿滅叛軍的重任嗎?我一定會做好的。”
她的眼睛盈滿淚水,對他再三跪拜,“爸爸,請您相信我。”
如此可笑,那小丫頭一直把他當成爸爸,把他的話當作聖旨,殊不知,他看到那張和忒彌斯一模一樣的臉就心生厭惡。他可不是蘭登,會對一件工具産生什麼感情。
他看着廢墟畫面中伊芙琳消失的位置,心頭輕松。她這般也算是死得有價值,他就破例允準她,以執政官之女的禮儀下葬。
“滴——”文件解析完畢,像卷軸從上至下攤開,漸漸露出了——一張小豬佩奇的簡筆畫。
歪頭咧嘴的愚蠢卡通形象,嘲諷力度拉滿。
奧斯伯格一掌把桌子拍出裂隙。
蘭登正在接近伊芙琳的位置,亞當斯在耳機裡對他禀告,“發現小姐的生命迹象,是否攻擊,如果攻擊的話,可能會傷到蘭登大人……”
“放棄。”奧斯伯格呼吸緊澀地下令。
這時凱瑟琳敲門進來,托盤端着甜品,溫馴地放在桌面,“有點燙,放個五分鐘再吃,就好入口了。”
奧斯伯格把她扯到地上,一巴掌把滿頭雍容的頭飾打落,鞋子抵住她心口。
凱瑟琳長睫顫抖,眼中彌漫驚懼,卻強撐着笑意,揉按起執政官緊繃的小腿肌肉,“大人,您怎麼了?”
奧斯伯格猛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捏着瓷盅把滾燙的甜品灌進她嘴裡。
……
蘭登把搬開巨石,把伊芙琳抱起來,小姑娘精緻的面容上混着血和土灰,雙手的手骨被擠壓變形。
她維持暈過去時的姿勢,死死護着兩名叛軍少年。
抱在懷裡輕飄飄的,像一隻破敗的娃娃。
蘭登用顫抖的雙手把她塞進飛船,回到實驗室浸泡在營養液裡,等待她的生命特征平穩,然後怒不可遏殺到政府大樓。
奧斯伯格正在召集智囊團開會,連夜商讨如何撰寫政府公文,把今晚的教養所爆炸案全部推到叛軍身上。
蘭登踹開大門和看守的奴仆,一路帶風直接用手/槍抵上奧斯伯格的額頭,掐住他的脖子,眼中翻湧着憤怒。
奧斯伯格揮了揮兩指,把勸阻的衆人喝退。
會議室内隻剩下針鋒相對的兄弟兩人。
“蘭登,你想要殺了我嗎?”奧斯伯格的脖子上戴着一條金屬項鍊,他把刻着“赫利”的吊墜拿出來,“父親臨死前跟你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蘭登牙關打顫,松開手/槍。
奧斯伯格不乏遺憾地說:“如果當初你給伊芙琳換一塊晶體,也許就在今天,我就能拿到名單!”
“那是你要面對的問題。”蘭登憤怒到了極點反而平靜,“你做了十七年的指揮官,放任叛軍從一盤散沙到整個地下集團,難道不是無能?”
“你也是赫利家族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我姓赫利——我為什麼要每天給你巨額的金錢,給你研發最新的武器,我為什麼要支持你這個無能的執政官!”
“砰——”
一槍打碎奧斯伯格身後的花瓶,蘭登憤怒離開,“最後一次,别再打伊芙琳的主意,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奧蘭多!”
伊芙琳大叫着坐起來。
她記得燈塔倒下的時候,她先是用信息素的力量給三人支撐一方空間,後來實在精力不濟,便用雙手去苦苦支撐身上的大石闆。
奧蘭多把莉莉絲抱在懷裡,兩人早被砸暈。
後來她也漸漸體力不支地暈過去。
他們現在在哪裡?
她這才發現自己在水裡,站起來,一面玻璃映照她的身影,她看見自己赤身裸體,長卷發像海藻一樣鋪散開。水箱很深,仰頭看不見頂,一盞程亮的大燈照亮每個角落,水流随着她的動作蕩起波紋,四周沒有一點遮蔽物。
她觸碰那面冰冷的玻璃,握緊拳頭猛捶,看似脆弱的玻璃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