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室内準備了一桌盛宴。
壁燈暖黃,長桌上擺放了許許多多的食物,隆重得宛如過節。
一個月來,伊芙琳經常在奧蘭多面前刷好感度,已經讓他放下戒心,帶她進入叛軍的聚會。
大約有十多個人,都用奧蘭多那種克制着激動、飽含着敬仰的眼神看向她。
奧蘭多怕她不适應,分開衆人,把她引到桌前,“大人這些日子辛苦了,請享用美餐吧!”
他切下第一塊火雞,雙手呈到她面前。
伊芙琳在進食的同時認了認那些人的臉,好像有門衛、醫療室的醫生、後勤部的清潔人員……
“太棒了!但是這些食物我吃不完,”她展開單純無害的笑容,“你們也一起來吃吧。”
……
夜深,蘭登還在實驗室裡,看着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閃動跳躍,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他剛剛送走了萊娜,老太太最近常常申請複診,她說自己總是聽到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有時候會發現自己翻過一些文件,或者見過什麼人,而她對這些事情毫無印象。
她義憤填膺地說:“蘭登博士,如果你借醫療之便對我進行竊聽,是違反法律的!我有充足的理由起訴你!”
這時候說法律顯得幼稚可笑,如果蘭登想要竊聽,立即奪走她的思想也易如反掌。
但蘭登不齒于做這種事。
大概相當于擁有靈智的人類,不屑于踩死忙忙碌碌的螞蟻。
他花了五個小時給萊娜進行全套檢查,在晶體中發現了一小塊加密的病毒程序。
包裹在一個正常程序的外殼下,躲過了系統的排異反應。
“分析出來什麼?”
助理巴倫端着今晚的第二杯咖啡回來,聞言拉開蘭登旁邊的椅子坐下,看着自己寫滿了的筆記,往後腦勺撓了撓,“好像,是一個沒有意義的程序,真正起作用的中樞都斷掉了。”
蘭登單手在鍵盤上敲擊幾下,滿屏代碼自動運行層層解析,就像一片磅礴傾瀉的瀑布。
最終大屏幕上寫了剩下幾個字母,“HELLO,蘭登”。
“這……是?”
“竊聽者對我的挑釁。”蘭登立即着手編寫程序,在星網上抓取叛軍曆年來的資料。
二十年前才是叛軍的鼎盛時期,他完全錯過這出好戲,隻聽說過那夥少年一路厮殺,刀劍卷刃,給自诩貴族的人們帶來多大的陰影。
自從忒彌斯死後,叛軍分崩離析,分散到帝國的各個角落,偶爾小打小鬧,再也沒有一統江湖的人物。二十年後的今天,種種迹象表明叛軍内部誕生了一個“智囊”。
起初是幾樁常規的暗殺行動,“他”馬上發現被暗殺者過幾天便重新出現在大衆視野,因此調整策略,在暗殺行動中加入促使屍體腐敗的藥物。很快“他”從萊娜身上猜到克隆人的秘密,并進行竊聽,在萊娜來見他之前,将晶體裡的竊聽程序改寫為這樣一句挑釁的話語。
巴倫擦去額前冷汗,“這人也太厲害了。”
蘭登向來淡漠的眼睛裡燃起兩簇興奮的火苗,“給我所有,近年啟動克隆人的人物名單。”
……
“你說的是蘭登?”伊芙琳咳嗽幾聲,喝了水拍着胸口順氣。
女孩說:“沒錯,他是個操控人心的惡魔。比如那位凱瑟琳夫人,她原本是叛軍當中的一員,專門周旋于高官之間竊取情報,一年前她的身份敗露,被奧斯伯格抓走,之後再出現就像變了個人。”
“凱瑟琳手上掌控了很多叛軍機密,失聯許久後,她被判定為‘叛逃’,給予一級追殺令。但是無論我們以什麼手段殺掉她,殺了多少次,她都會再活過來。”
夜風微寒,伊芙琳抱緊膝蓋,山坡下的老老少少圍着篝火在跳舞。
本來以為在教養所内吃頓大餐已經很過分了,沒想到,今天晚上奧蘭多直接找來一架飛船,把她載到叛軍的大本營——地下城。
傳聞中人口密度高度發達、家家戶戶自備武裝、罪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地下城,也被稱為法律和陽光都照射不禁的地方。
面前的女孩和她年紀差不多,有一雙幹慣體力活的手,小麥色皮膚,大眼睛黑白分明,她說自己叫莉莉絲。
第一次見面她就緊緊抱住她,“奧斯伯格不是個好父親,您以後有我們這些朋友了,不要再為他傷心。”
果然,她和爸爸當衆決裂的片段流傳甚廣,讓叛軍對她——前任首領忒彌斯留下來的,可憐的小女兒心生憐憫。
此時山腳下載歌載舞,小山坡上涼風習習,伊芙琳心虛地喝一口飲料。
“爸爸身邊彙集了整個帝國的智囊團,為什麼你覺得幕後黑手是蘭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