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被這想法吓得一激靈,手表突然震動,她趕緊接通蘭登的電話。
“我還有事,半個小時後回家,你先招呼一下萊娜法官。”
“哦哦,好。”伊芙琳挂斷電話,招呼萊娜坐下,跑回廚房重新做兩杯檸檬水。
“伊芙琳。”
伊芙琳正在倒冰水,老太太又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依然笑得詭異。
萊娜斑駁的手把水龍頭推到最大,用極小的聲音說,“伊芙琳,我是爸爸。”
伊芙琳心中一顫,小心翼翼把滿溢的水杯移到琉璃台,看一眼客廳。
她們正處在家政機器人的視野盲區。
“爸爸?”
剛才的萊娜眼中還有神采,現在,隻有兩顆空洞的眼珠子,讓伊芙琳覺得她很像房子裡的家政機器人,按照寫好的程序,一字一頓發出機械的語調。
真的是爸爸在操控她嗎?
“伊芙琳,對不起,爸爸有苦衷,爸爸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伊芙琳的鼻子突然變酸,一串眼淚掉下來,轉身擦掉,萊娜也追着她轉身,僵硬地擡手為她擦眼淚。
“今晚三點,有飛船接你回古堡,爸爸向你解釋。”
“别告訴蘭登。”
……
蘭登當天匆匆回家,給萊娜配了藥,吩咐伊芙琳記得鍛煉,又急匆匆出門。
搞得伊芙琳當天晚上溜出去異常順利。
離開古堡時,她決定聽爸爸的話,去教養所。
之後兩天蘭登一直沒回家,伊芙琳一直在等他回來,當面道别。
這天半夜,她在自己的房間上廁所,發現洗手液用完了,就打開房門,準備去蘭登的房間裡偷一點兒。
卻發現他的房間半掩着門,房間亮着燈,有莎莎的水聲,他應該在洗澡。
轉身回房之前,她聽到一些奇異的響動。
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吟哦,隐匿在水流聲裡,似有似無。
像一場隐秘而熱烈的狂歡,像過山車斷斷續續升到最高點,夜空炸開絢爛頹靡的煙花。
也像人魚蠱惑人心的歌謠。伊芙琳退開房門,逐漸靠進那扇磨砂玻璃門,聞到一縷從門縫溢出來的白茶香味,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不能再往前走了。
轉身的瞬間卻被拽住胳膊拖入浴室,一雙滾燙的手掐上她脖子。
她的背部緊貼濕漉漉的牆壁,雙腳逐漸離地,拼命掙紮,掐她脖子的力道卻絲毫未減。
而且,好冷啊,浴室正中央花灑噴下的是冰水,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皮膚上,冷得她一陣陣發抖。
唯有掐着她的人像剛從蒸籠裡跑出來,皮膚蒸成粉色,呼出灼熱的、不複清冷的白茶香。
“蘭……蘭登!放開我!”
她把爪子狠狠拍向他的臉。
蘭登如夢初醒,緊緊閉了閉眼,重新操控神智,喉嚨裡滾出一聲壓抑至極的悶哼。然後迅速扭偏伊芙琳的頭、開門、把她推到門外,一氣呵成。
莫名其妙被掐個半死,淋了一身冰水再被推到門外的伊芙琳:??
“喂,你沒事吧?”
“二列三格的試劑。”一道人影貼着玻璃門滑落,有氣無力說,“拿給我,快點兒。”
“密,密碼是什麼?”她隻知道蘭登的卧室有個兩層高的試劑庫。
“呃啊……”手掌拍在門上,伊芙琳一陣臉熱,如同穿透薄薄的玻璃,看着他頭顱後仰,肩胛骨舒展,喉結滾動。
不知道蘭登那張高嶺之花的臉,現在是什麼表情。
她拍了自己一巴掌,提聲問:“密碼是什麼?”
“是你的,你的生日。”
伊芙琳不敢耽擱,飛快跑到床頭挪開花瓶輸入密碼,床頭的整面牆向右推移。
拿到試劑後,她立即回到浴室門前。
蘭登推開一條門縫,手伸出來接過試劑,指尖觸及,她的手腕像被火燎過。
白茶香争先恐後溢出,熏人欲醉。
門立刻關上,伊芙琳把耳朵貼到門邊,聽到試劑瓶滾落在地,蘭登滿足的偎歎,此後便是長長的停頓和空白。
白茶馥郁,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擂鼓。
“回你的房間。”蘭登的聲音不再飄忽,隻是非常疲憊。
“你是不是中毒了?”伊芙琳想着,整天跟各種毒打交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勸道,“先出來吧,裡頭冷,會感冒的。”
“滾!”
擲地有聲的一個“滾”字,伊芙琳當即炸毛,“滾就滾,關心你還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