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女孩橫抱起來,瞥向桌案,萊娜未寫完的報告靜靜擺在上頭。
“報告送到我辦公室,我來寫。”
“是!”
男人抱着女孩離開。
……
伊芙琳在黃昏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辦公室,桌案後的陳列櫃擺着各種動物标本,各處打掃得一塵不染。
她睡在硬邦邦的皮質沙發上,身上蓋着一件浸染白茶香的白大褂。稍動一動就全身劇痛,她發現自己肩上箭傷被包紮過,内衣好好穿着,蕾絲裙變成了長至大腿中部的男款白T恤。
她的皮膚上也有柔潤的白茶味道,不太喜歡,也不反感。
蘭登倚在窗前,姿态從容放松,正半低頭翻看一本書。通身氣質像敲打江面的春日煙雨,寂寥清冷。
給她一個不達眼底的微笑,“好久不見,我的伊芙琳寶貝。”
“蘭登。”
她直呼他的名字,事實上,他是執政官大人最小的弟弟,也是他的小叔叔,但兩人隻相差七歲,她最愛孜孜不倦挑戰這位小叔叔的權威。
蘭登習慣了她的沒大沒小,把書放在一疊書上面,拍拍封面對她傾情推薦,“去了荒蕪星半年,伊芙琳已經分化成alpha了呢。我想你應該看看這些書,來更好地應對身體變化。”
伊芙琳來到桌前,最上面的一本書,就是蘭登剛才翻看的那本,赫然寫着《性教育百科》。
“我不需要。”
蘭登把一張紙條夾在指間遞給她——
“伊芙琳,十五歲,症狀:分化期攻擊性強烈,建議:教養所拘管三個月,報告人:蘭登博士。”
蘭登和爸爸都繼承了赫利家族的讨厭鬼基因,獨斷專權,從不考慮旁人的想法。他坐進椅子裡,沉聲宣布對她的判決,“執政官大選在即,哥哥不能出任何差錯。你安生些,三個月後就能回家。”
“小叔叔,我不想要爸爸和凱瑟琳結婚,”伊芙琳來到桌前,垂着腦袋,雙手揉捏紙條,“你能不能,幫幫我?”
“不行。”蘭登後仰靠進椅背,擡起那雙淺碧色的眼睛冷冷淡淡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凱瑟琳是誰?遠征軍裡大半人都做過她的入幕之賓,聽說執政官要娶她,不知有多少人嘲笑諷刺,我不許他們背地裡诋毀爸爸的聲譽!”
“你覺得哥哥是傻子?還是你覺得,他是什麼不谙世事的毛頭小子,才會被騙得團團轉?”蘭登的眉心淺蹙,“伊芙琳,你不應該管哥哥的婚事,你越界了。”
伊芙琳在心裡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蘭登可是一條披着溫雅外衣的毒蛇,她是傻子才會向他求助!
于是她一拍桌面,雙眸隐隐泛起紅光,“我今天一定要回家。”
“确定要跟我犟嗎?伊芙琳,你以為自己的能力大到足夠打敗我了嗎?”
伊芙琳眼底翻湧起戾色,不再廢話,出手如電,掌風淩厲似刀,招招帶着緻對手于死地的狠辣。玫瑰信息素形成飓風,卷着辦公室内的零碎物品全都飛起來。
兩人一路從辦公桌打到沙發,比起伊芙琳全神貫注咬牙緊繃,蘭登顯得氣定神閑,幾個輕巧的動作便化解了她的大招。
他連眼皮也吝啬擡一下,就像在漫不經心逗弄小孩!
最後伊芙琳被按在冰涼的地面上,蘭登用膝蓋抵住她的脊背,抽出繩子捆住她的雙手腕。
“哈,你是進展神速,但要打敗我,還要等兩年。”
伊芙琳咬着繩子,不忿地嗚咽叫喚。
蘭登邁着優雅從容的步子推開标本陳列架,裡頭别有洞天,是一間銀色的實驗室。
他把捆成粽子的伊芙琳抱到工作台上,四面牆壁顯示出她的實時身體數據。
“唔,果然,alpha性激素水平爆表……”具體表現為力量大增,狂躁易怒——一個alpha熊孩子的威力是可怕的。
知道症結所在,蘭登着手在藥劑台上調配解藥。
最近執政官大人對女孩的心理變化感到困擾,并且明示他想辦法讓伊芙琳對他的依戀回落到正常水平。比起一個迷戀父親的小女孩,他更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伊芙琳掙紮累了,靠着牆壁閉上疲倦的眼睛。蘭登看她一眼,往黑乎乎的藥劑裡加了幾泵甜味劑,再滴入幾滴紅色素染成玫瑰糖的顔色。
這麼些年他摸索出來的,最容易讓她接受的口味。
蘭登把伊芙琳的卷發撥到耳後,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隻有在睡着時才這樣乖巧,從出生那天便是如此。
她是克隆人。是他在七歲時搗鼓出來的第一個作品,叛軍首領忒彌斯的基因讓她天生就擁有超凡武力值。一些小細節,比如雪白的皮膚,烏木一樣黑的頭發,漆黑深邃的眼睛,則由他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了微調。最重要的是,他為她挑選了玫瑰味的信息素,他喜歡玫瑰的味道。
現在看來,這個作品簡直錯漏百出,表現為大病小病不斷,需要不斷修複bug。
蘭登搖着玫瑰紅的藥劑,冰涼的手撫向女孩柔韌年輕的臉龐。他是她的創作者,她真正的父母,她的上帝。
她擁有人類的一切劣根性,貪嗔癡愛憎欲,不是一個合格的克隆人。
卻是他最滿意的作品。